第四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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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照点点头,“‘半江楼’的人盯得这样紧,你可有法子在不惊动这些人的前提下,让咱们全身而退?”

“我有一些东西可以放倒这院中的所有人,”月佼沉吟片刻后,坦诚道,“可外头的那队人,我没有把握。”

毕竟外头那队人藏身较隐秘,且又相对比较分散,月佼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纪向真低声急道:“这里三层外三层盯得死紧,还能如何不惊动啊?要我说,咱们就想法子联络上江信之,叫他带人来将此处与那滴水湖上的宝船一并围了,一网打尽不就完事了?!”

云照朝他肩头拍了一记,机警回头瞥了瞥紧闭的门扉,又凝神听了听外头的动静,确定外头无人偷听,这才转回头来。

“眼下月佼在右司的身份江湖上还没人勘破,若咱们此次能不引人注目地全身而退,月佼的妖女身份将来说不得还能派上用场。”云照若有所思地轻抚着下颌。

“什么用场?”纪向真茫然接了一句。

云照白了他一眼,随口道:“没见这几年右司查的许多案子都指着江湖势力吗?这是陛下有心要清扫江湖势力带来的积弊……”

月佼满眼奇怪地看着她:“陛下想什么,你怎么知道?”

“哦,我也是听谢笙大人无意间说起的,”云照眼帘轻垂,浅笑镇定,接着道,“况且咱们只知那宝船上是‘半江楼’的少主,至于半江楼老巢究竟在何处、是否另有主脑、严大人在中毒之前是否已经查到什么线索,咱们全不清楚。若贸然打草惊蛇,或许要浪费了严大人此前的心血。”

月佼点头“哦”了一声,纪向真烦躁地抬手薅着自己头顶的发:“那咱们怎么办?外头的那些人,小妖女也没十足的把握,这要怎么不惊动人?”

“我先前回来时,已同那个管事侍女说过还缺几味药材,待明日天好了要去周围山上找找,”月佼道,“我瞧这天色,万一明日仍旧下雨,那就又能多拖延一日了。”

云照想了想,叹气道:“那就先拖。若明日不下雨,咱们再想别的借口,总之拖到严大人解毒清醒,咱们再听他的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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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要等严怀朗清醒后来指示后续的行动,当下首要之事便是让他服下解毒汤药。

月佼、云照与纪向真自五月出京以来,一直形影不离、共同进退,相互之间已养出了一些默契。

云照当即走到门口将那门虚虚拉开一道缝,若无其事地环臂靠在门边的墙上,眼角余光却机警地盯着外头。

月佼在墙角大堆药材中将取了几样,拿小药称一一过了精确的量。她每称好一样,纪向真便将熬药的砂罐递上前去接下,待药取齐了,他便抱了砂罐去了另一头放着大水缸的墙角处,取了清水将那些药材泡起来。

趁着泡药的间隙,两人便在灶前找了一个小炉子开始生火。

一直坐在灶旁小凳子上发呆的严怀朗终于回神,皱眉看着月佼与纪向真配合默契的身影。

片刻后,他抿唇站起身来,满面郁郁地走了过去。

月佼回头瞧了他一眼,见他落寞地立在那里,便将生火的事丢给纪向真,自己走到一旁墙角的水缸旁边,又笑着对严怀朗招招手。

严怀朗原本落寞黯淡的双眸蓦地又被点亮,步履轻快地走到她跟前,眼带询问地望着她。

“我要洗手,你帮我打水,好不好?”月佼笑着偏过头望着他。

他愉快地点了头,自旁边的架子上取过铜盆,替她打了水来,又热切而不失温柔地将她的双手按进水中,认真地替她洗起手来。

月佼虽有些尴尬,却也由得他去。

他愉悦又开怀,仿佛正在为了能帮上她的忙而欢欣不已。

月佼垂眸看着这一切,心中发软,眸底涌起一股热烫。

其实自打两人相识以来,严怀朗待她,一直都是很好的。

哪怕他此刻神智不清,却依旧很乐意照顾她,这让她心中升起一种“我何德何能”的感慨。

仔仔细细替她洗了手,严怀朗又回身自木架上取了干的巾子替她擦手,心满意足的模样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月佼忍下满心泪意,轻声道:“你,快些好起来吧。”

快些好起来,忘掉这些日子里的一切,做回那个威风凛凛的严大人吧。

****

早前在宝船上,严怀朗生吃下月佼给的那朵花时还算顺利,可当今日将它入药过后,他的神情便充满拒绝了。

全因那洛神花入药熬煮过之后便极酸,连带得整碗药都散发出叫人忍不住狂咽口水的酸气。

见严怀朗一脸嫌弃地将药碗搁回灶头,纪向真无奈地朝正与云照说话的月佼道:“还得你来。”

云照与月佼停了交谈,双双回头。

见严怀朗皱着眉瞪着那碗药倒退数步,云照忍不住连声轻笑,推了推月佼:“快去。”

心知这喂药的差事自己搞不定,纪向真便自觉地着手收拾灶间内的各种痕迹,力求不被旁人瞧出月佼方才都动过哪些药材。

他一边麻利地善后,同时饱含深意地瞪了月佼一记,似是在警告她“不要再对严大人动手动脚”。

月佼自然看懂了他那个眼神,心中顿生一种“有理说不清”的自暴自弃,撇撇嘴走过去端起那碗药。

严怀朗见她端着那碗药走过来,满眼拒绝地猛摇头,又偷偷打量着站在门口的云照与纪向真,似是在判断自己能否冲过那二人的“关卡”跑出去。

月佼满眼好笑地瞪着他,索性腾出一手来按了他的肩,将他按到小凳子上坐好,轻声道:“不许跑!你若是敢跑出去,我便再不管你了。”

严怀朗闻言果然凛身坐正,虽仍是苦恼又抗拒地瞪着她手上那碗药,却当真没有要跑的意思了。

见他老实坐着,月佼便单腿蹲在他面前,将手中的药碗递到他唇边。

严怀朗委委屈屈将那碗药接过来,咬咬牙将那碗药分三口喝光。最后那一口撑得他两颊鼓鼓,酸得五官都快皱到一处了。

云照忍笑,对月佼道:“你那方子里,有助眠的药物是吗?”

月佼扭头看向她,点点头,道:“咱们赶紧去吃些东西,我便带他去睡下。”

云照闻言便拉开了门,带着恢复一脸呆滞的纪向真迈了出去。

月佼正准备站起身跟上,不经意间瞥到严怀朗的小动作,立刻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了他的嘴:“不许吐出来!”

被发现了。

在她的瞪视下,严怀朗不情不愿地将口中的药咽了下去,被口中那又酸又苦的滋味闹得睁不开眼。

虽亲眼见他喉头微滚,月佼却不敢立刻撒手,生怕他是假装吞下去的。“你,说话,随意说一个字就行。”

被捂着嘴的严怀朗双眼酸得眯成缝,好半晌之后才闷声道:“酸。”

听他说了话,月佼这才确信他当真已将最后那口药吞下去了。这才点头笑笑,“这才对……”

话音未落,她惊觉掌心有一种濡湿温热的触感,顿时被火烧似的收回手背在身后,倏地站直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着严怀朗。

严怀朗满脸无辜地抬眸望着屋顶横梁,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极其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一路上,月佼几次狐疑地转头打量他的神色,却瞧不出什么异样,一时又觉得方才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唔,一定是错觉,他肯定没有趁机偷偷舔她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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