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秋把被子一掀,呲溜滑进里面把自己卷成个团儿。
蒙住脑袋前还不忘伸脖子回他一句:“之前也不少欺负呀!”
颜方毓:“……”
这话说得,好像也没啥问题。
他深知小兔妖其实并不是任性的性格,在小药宗时天天拿药汤当水喝也没见抱怨过一句。
究其根本,也不过是自己刚刚逗得稍微那么有点过火,对方就是不愿意顺着自己的意思罢了。
其实颜方毓并不讨厌这种逗一会儿后,必须还要顺毛哄哄的相处模式。
相反,他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
怎么说呢,这大概就是养只小兔子的乐趣吧?
颜方毓抬手拽拽被角,被容秋狠狠地拽回去,掖进屁股底下。
他又敲敲被面:“不喝药你的兔崽可就要保不住了?”
容秋忽然从被团里探出一个脑袋,愤愤地抠他字眼:“也是你的兔崽,是我们两个的兔崽!”
倏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击中了颜方毓的心房。
这一生中有很多东西冠以过“颜方毓的”的名头,却从未让他有过像此时这样……强烈而又奇异的……拥有感。
由他血肉浇筑、因果相牵——
颜方毓愣了一瞬,骤然绽出个笑来。
“嗯,”他轻声道,“是我们的兔崽。”
容秋这才有点满意。
他哼哼唧唧从被团里钻了出来,大爷似的在床头的靠垫上一歪,理直气壮:“要喂!”
颜方毓失笑:“一直在我手上呢。”
被顺好毛的小兔妖看起来就是那种乖乖巧巧、任人搓圆揉扁的温顺样子。
与刚刚满床打滚的撒泼样判若两兔。
颜方毓一勺一勺地喂着药汤,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容秋的脸颊上。
小兔子面皮甚薄,刚刚自己不过随意捏了几下,便在他的面颊上留下一团团久未消去的红痕。
像雪地上落着三两瓣红梅,徒添一种惹人欺负的异样脆弱感,看着有点可怜巴巴的。
再配合容秋被难喝到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明明该是温柔喂药与乖顺喝药的平和场景,愣是被小兔子渲染得像是新一轮的任人欺凌。
颜方毓简直没眼看。
一碗药汤喝完,容秋俨然已经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纵使颜方毓行走江湖那么多年,早练就出一副“老子永远不会错”的厚脸皮,此时也多少有点悻悻。
他摸出早就准备好的蜜饯,挑出块大的喂进容秋嘴里。
甜香入口,足等了好几息,容秋的舌尖才尝出甜味儿。
他嚼吧了两下,几乎要淌下泪来:“……生兔崽太难了呀!”
颜方毓无言以对,只好摸了摸他的头。
容秋的眼珠子像缺了油的齿轮,十分艰涩地朝颜方毓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