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圆眼睛,紧紧趴伏在颜方毓后背上,冷不丁听见那人胸腔中低低的哼笑声。
又来!
又这样逗他!
容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大吼一声“我不要你背了!”,遂挣开颜方毓的手从他背上跳了下去。
闷头往前才走了半步,膝盖便磕到了床沿。
——原来他们不知何时已经走进屋里,走到床边了。
容秋猛地转过身朝颜方毓瞪了过去,那目光中有愤怒,有羞恼,还有不敢置信。
颜方毓一下子大笑起来。
容秋被他笑得更生气了。
原来这人早就料到了自己不会这么轻易从他背上下来,这才故意逗弄,让他主动行事。
容秋顿时呜路哇啦大叫起来,想要重新爬上颜方毓的背。
颜方毓一手一只,轻巧捏住容秋的手腕,紧接着两手一合,将他细细白白的腕子用一掌圈住,提溜起来放到床上。
“好了,我的背比床榻还舒服吗?”他语带安抚,“才刚恢复一点,就乖乖躺着。”
“才刚恢复一点”的容秋霎时不敢再作祟,遮掩一般抱住了被子。
“还没说完呢。”
他悄咪咪把话题往回拉,生怕颜方毓再关心自己的身体。
“嗯?还有什么要说的?”颜方毓随手给他理了理被角,“就算他拿了廌刀想要斩你,恐怕连你的一根兔毛都斩不下来,反而会伤到他自己。”
“因为我身上没有业障,”容秋顺着他的话说,“他就算有刀,也只能去斩坏人。”
颜方毓微一点头,笑得肆意:“所以说,与其说是安察使拿刀杀人,不如说是我的廌刀需要个会走会动会挥刀的刀架子罢了。”
“——哦!”容秋恍然大悟,“所以廌刀杀人不沾因果的说法,是颜哥哥自己放出去的!”
颜方毓颇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干脆地点了点头:“对。”
“我让安察使慎重下决断,若对方时不至死便需慎用廌刀。但若有人抢刀,也不必以命相护。”
说到这儿,颜方毓的声音带上点幸灾乐祸:“那些人为了‘不沾因果’去抢廌刀,却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外人还以为是我雷霆手段,哪知是他们自己害了自己。”
“那刚刚江泥鳅问的时候,颜哥哥就应该说‘是’呀!”容秋不解。
说廌刀杀人确实不沾因果,不就可以骗他去抢刀了吗?
何必遮遮掩掩、弯弯绕绕,说些兔听不懂的话?
什么“不是廌刀所斩之人都可斩,是廌刀只斩该斩之人”,听起来就像是劝人不要乱打廌刀的主意,后者真有非凡威能一样。
颜方毓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有些话从我口中定了性,和被我似是而非的放出去意义是不一样的。我若点头称是,那天下廌刀刹那便会变为真的杀人不沾因果之刀,而其中因果便会担在我一人身上。”
容秋没太听明白,但还是肃然起敬地长长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