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
颜方毓低哑又干涩地问。
容秋的唇瓣翕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唯有一颗更大的泪珠从他潮湿的睫毛上落了下来,砸在颜方毓的指腹上。
颜方毓曾将小兔子逗哭了那么多次,此时却在看见他泪水的一瞬间心防崩解、溃不成军。
昔日神通广大的仙君,好像一瞬之间抛却了灵力、也忘记了术法。
只是有些笨拙地伸出手指,抹着怀里人掉下的眼泪。
小兔子没有再躲开,脸颊温驯地贴着颜方毓的手心。
他漆黑的瞳仁里浸着水,望向颜方毓的目光显得十分软糯又惹怜。
“哭什么。”颜方毓气声又问了一遍。
那语气很轻很浅,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喟叹。
他张开手掌,让容秋看自己沾满了泪水的掌心:“刚刚才弄干了衣裳,这下又被你弄湿了。”
容秋扁了下嘴,终于说出自刚才起的第一句话。
“那也比之前要好。”他闷闷说,“我不喜欢颜哥哥那个样子。”
“不,不是不喜欢。”
容秋飞快反驳了自己,在肚子里搜刮着这几个月来在书院中学会的人族词语:“是讨厌,厌恶,痛恨……”
“……你不要那样子,”容秋说完,又紧紧抱住颜方毓,新淌出的眼泪在颜方毓的前襟上浸出一小片深色的潮湿,“所以,我也不要知道颜哥哥算出了什么。”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但颜方毓竟奇异地明白了容秋的意思。
他知道颜方毓是受了天道反噬,便觉得如果后者不知道卜算结果,便不会受这个伤。
这想法其实逻辑上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现在再说为时已晚。
不过这次的结果颇为特殊,不仅多多少少可以说是由容秋打破僵持、勾出的结果,此结果亦与他有些关联。
因此除了逗弄的方面,颜方毓其实也是真的想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颜方毓摇了下头:“既然已经让我窥到,那便是天命注定该我知晓,更何况——”
像是知道捂颜方毓的嘴巴已是无用,容秋一下子把自己的耳朵捂住了。
“不是颜哥哥说‘地底魔宫封印如初,并无泄露迹象,且各处魔族也未见族人失踪的消息’?还说‘卦象虽然不明,但应也没什么大碍’?”他一字不差地背出颜方毓之前调查的结果,捂着耳朵固执地望着他,“没有大碍,就不要管了,好不好?”
颜方毓苦笑了一下。
这话亦是为时已晚。
既然已经叫他看见,便有天地因果勾连在身,又如何能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