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高一尺(1 / 2)
在景南宫时, 顾晏生的母妃生病生的厉害, 尤其到了后期, 几乎整日卧病在床, 顾晏生怕她死了, 夜半总会偷偷爬起来, 过去探一探她的鼻息。
有时微弱便趴在床边, 仔细盯着,若是稍强便回去继续睡。
这毛病已经延续好几年,母妃死后总觉得她会醒来, 于是探的更勤。
再后来碾转到了凤秀宫,长春宫,没人给他探, 便渐渐丢了这习惯, 来到书苑也没捡起来。
毕竟平时与何钰睡一起,隔着三层床帘, 他自己这边一个, 何钰那边两个。
何钰的拔步床有两层床帘, 里面一层, 外面一层, 中间放了柜子。
拔步床与其它床不同,床是一个方形的, 大半是床,小半是私人空间, 挡在帘子后, 平时换衣服方便。
顾晏生这边只有一个,他睡觉前只拉拔步床外面的帘子,否则天亮阳光照不进来,他会起晚。
说来也怪,何钰一向大大咧咧,唯独这事上挺小心,也不嫌麻烦,日日拉了两层床帘。
若非今日太困,倒头便睡,没想起来拉床帘,他也不会注意到。
何钰躺在床上,一脸安详,一动不动,看着像死了似的,他不放心,便过去瞧了瞧。
何钰似乎也想到了这层,没有责怪他,“回去睡吧,别瞎折腾了,我活的好好的。”
他再来几次就不一定了,搞不好真的被他吓死。
“嗯。”顾晏生站起来,刚准备走,又绕了回来,“对了,你藏在床榻下的衣服我又帮你洗了。”
本以为何钰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自己洗了,谁料他还真的不要脸到了极点,就是不洗,又换了个地方藏着。
这回藏在了床榻下,上面放了鞋,险些便漏了过去。
何钰躺在床上,四肢伸开,“这怎么好意思呢,老是让你帮我洗。”
“我看你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这这样了还不肯自己洗,他算是彻底认识了何钰。
“胡说,我也是会脸红的。”何钰侧躺着,手撑着下巴看顾晏生换衣服。
顾晏生人是进了床帘里,但是他点了灯笼,亮光从里面印出来,也映出他线条纤细的身子。
不用看也知道,那身子骨定然白到了家,今个中午何钰没洗澡,本想着晚上洗,去了浴池发现水又被用了。
那浴池的水一天换一次,底下烧了煤炭,从中午开始,一直热到晚上。
早上才换水,虽然他们身份不一样,但有些东西也不是随意用的,毕竟是在皇宫,什么都定了规矩。
何钰与顾晏生也定了规矩,中午何钰洗,晚上他洗,何钰中午不洗便是不想洗的意思,但何钰想起昨天出了汗,晚上想去泡一泡,谁料一打开门,又是一股子药味,顾晏生先他一步泡了澡。
他这瞧着不像养生,养生的味道应当是淡的,何钰隐约觉得他在练功,练什么功便不知道了。
总之一定十分诡异,顾晏生越练体温越低,方才不小心碰到了他一下,冻的何钰一个哆嗦。
这世上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功法,古人崇尚武力,又往这方面发展,研究出许许多多对于现代人来说无法想象的东西。
譬如说气功,轻功,片叶杀人,并非都是空穴来风,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古代人无法理解现代人似的,现代人也无法理解古代人。
现代太过于依靠外力,依靠科学,只想往科学的方法发展。
想偷个懒,于是创造出了自行车,后来发现自行车也要蹬,累啊,于是创造出了电瓶车,这也不够,电瓶车风吹日晒的多不方便,于是汽车出现了。
现代人想飞上天空,于是研究出了飞机,现代人想潜入深海,于是研究出了潜艇。
古代人怎么办呢?
古人太过于依靠自身,从未想过靠外物,想飞上天,于是轻功出现了,轻功更类似于滑翔,现代也有,比如飞鸟服,穿上飞鸟服,四肢展开,便能借风飞翔。
古人想下水,龟息大法便出来了,长久练习,不说闭气太长,小半个时辰还是可以的,但此功须得从小练习。
古人认为人体潜力无限,没有人做不到的事,只不过与现代人截然相反,拿自己做实验,练就各种稀奇古怪的功法,现代人换了个法子,更珍惜生命,依靠外力完成古人能做到的一切。
很多功法早已失传,偶尔有,也换了个叫法,古人的片叶杀人,变成了仅供玩耍的飞牌。
用纸牌钉木板,便如水上搁一毛钱能飘起来一样,听起来不可思议,其实都能做到。
何钰自从有了现代的记忆,很多以前觉得神秘的东西,居然用现代的科学都能解释的通。
说明两个世界其实是相连的,他估摸着他这个时代应该位于中间,既不是古代人,也不是现代人,但是依照现代人的通俗叫法,将他们也归纳于古代人之中。
何钰自己觉得他们已经过了那个凶残黑暗的时代,现下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留给他们的功法都是安全的,也少了那个时代的疯狂。
那个时代朝廷势弱,不如江湖,江湖间接统治了朝廷,全民习武,以强为尊。
强便是规矩,强便是天,便是地。
为了变强,修炼魔功走火入魔的比比皆是,将自己练成不人不鬼模样的也不少,办法是极端了些,但他们是真的强。
只不过这种修炼等同于残害自己,大多活不过三五十岁,正是壮年间便英年早逝。
何钰怕顾晏生修炼的便是这等功法,他娘是苗疆来的,自小便泡在毒缸里,习的是偏激的功法,据说还留了一本秘籍给顾晏生,顾晏生会不会照着上面的练了?
他与何钰结拜成了兄弟,还真不想看他英年早逝。
修炼这种功法就跟抽烟似的,是一种常年累月的伤害,虽然可以达到目的变强,但伤害也是极大,搞不好便嗝了屁。
何钰张张嘴,想劝一劝他,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这种话可不好说,如果真的是那种功法,顾晏生会不知道危害?
他明明知道,还是习了,说明需要,已经没了退路。
前有狼,后有虎,没有人肯真心帮他,就连何钰都是抱着目的,他能怎么办?
只能靠自己罢了。
这功法是苗疆一脉,与他研究药物毒物有关,相当于他的保命神器,不可放弃。
劝也是没有用的。
何钰躺回去,试探性的问,“你这么注意保养,自己觉得自己能活多久?”
顾晏生换衣服的动作一顿,隔着一层帘子,何钰都能瞧出他的迟疑,“看天吧,这不是我能说得算的。”
这个确实要看天,可若是有实力,便是看自己,顾晏生对自己还是没有自信。
“我不需要活太久。”何钰手压在脑袋下,“能活到四十岁之前便好,超过了这个数脸上就会长皱纹,不好看了。”
“那若是四十岁之后你还没死怎么办?”顾晏生脱的只剩下亵衣,“要自杀吗?”
“自杀的是孙子,我要死的风风光光,物有所值。”何钰不假思索回答。
顾晏生点头,“也是,你那么怕疼,必然是不敢的,还是我来帮你吧,保证让你死的风风光光,物有所值。”
何钰挑眉,“你敢吗?到时我可不单单只是丞相之子,少说也要混个官当当。”
顾晏生想了想,“你那么有出息,我怎么也不能比你差了,混个王爷当当还是可以的。”
“王爷没有实权。”怕兄弟造反,通常皇上不会给王爷实权,有本事的便镇压边疆,没本事的搁在京城当个闲散的王爷。
“实不实权争争看才知道。”顾晏生并没有在意,“天晚了,可以睡觉了。”
何钰盖上被子,“四更时我叫你。”
他三更要起来去训练,回来正好四更,五更进学,四更继续去偷花,直到进了凤秀宫不被发现为止。
顾晏生床帘一拉,灯笼一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三更时何钰准时起来训练,被夫子一阵为难,加大了训练力度。
因为他上次表现太差,也没有将顾晏生拉到阵营,办事能力不行,整人似的,何钰着实受了一番折磨才被放回来。
刚回到寝室,便见门口依了一个人,“怎么这么慢?”
顾晏生双手抱胸,靠在门前等他。
“哎呀别提了,还不是你的事。”
夫子想跟对待何钰一样对待顾晏生,挑顾晏生的毛病,譬如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以此来整顾晏生,直到他妥协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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