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初起日沉阁(1 / 2)
本来是让他去救人的,可他把那要救的人罗列了十大罪行之后押了回来。皇帝有点儿郁闷,但是箫铎又替他化解了个大难题,他一点儿不想再和那些热血沸腾的学子磨叽。
只是现在他该怎么办,杀了霍令东,想起华阳殿里的美人,皇帝就一阵犹豫。不杀,时至今日,他也明白过来,这是民心所背,朝臣又有好大一通文章可做。
“依卿所见,将霍令东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录用如何?”他还是想保住便宜丈人。
箫铎一听,心里就升起失望,但凡有见识者都该知道,眼下弃车保帅方为良策,霍令东连车都算不上,就为了一个女人,皇帝连自己名声都不要了。
好在他早就知道这皇帝不是很靠谱,奈何他的政治主张在其他势力里没有生存土壤,他想一展抱负只能投靠皇帝,最妙的是这皇帝孤家寡人,正‘求贤若渴’,人人都道这皇帝残暴无道,偏箫铎颇能拿捏住他。
皇帝没一听霍令东被他定罪就大发雷霆,其实在箫铎那已经算是过关了,他做的最坏打算,不过死。
“臣恐难堵天下悠悠众口,诸王必要以此大做文章,败坏陛下声誉。”箫铎十分直白。
皇帝拉长了脸却不是针对箫铎,“此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诸王不除,社稷难安。”
皇帝得遇知音,双眼放光的看着箫铎,“卿可有良策?”
“诸王之势源于世家,然世家世代衰微,子弟昏聩,文不成武不就,却蹑居高位,又不理政务实事。臣不解人间为何重之。”
皇帝咬牙切齿,“世家实为国贼。”
“陛下为何不令百姓知晓,百姓敬畏世家更胜于皇族,此非国之兴事,朝廷之上,应当能者居之,而非以姓氏出身论。”
皇帝大喜过望,搓了搓双手,老是他被世家败坏名声,怎么就没想到去败坏世家名声,世家小辫子也一堆呢,连连道,“卿所言甚是!然非我不愿提拨寒门,实为难!”
箫铎等的就是这一句,提出了自己的政治主张,听得皇帝喜形于色,若是李昭在此,怕也要惊掉下巴,箫铎提出的就是科举制度的雏形,在她那个时代有一句话——隋唐之后无世家,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科举制度的出现让寒门庶族崛起的更快,打破了世家的政治垄断。
皇帝差点喜极而泣,深深自得自己当年慧眼识英雄。
箫铎一桶冷水浇下去,以皇帝现在的实力想实行不可能,改革最大的阻力来自于既得利益集团,眼下的九品中正制,最大的赢家是世家。世家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皇帝触动他们的利益,所以皇帝要拉拢寒门庶族,扶持庶族,让庶族和世家有一争之力,再加上天下舆论,未必不可行。
本朝最大的庶族是谢氏,谢氏几乎统领本朝寒门,皇帝重视谢太子,谢家吃饱了撑的才不支持皇帝。
皇帝讪讪。
“太子,国之储君,天命所归,规行矩步,陛下为何不喜?父子不睦,实为亲者痛仇者快。”
“太子懦弱。”皇帝含糊道。
“太子年方十四,陛下大可为其择名师。陛下不喜太子,只会令诸皇子蠢蠢欲动,让诸王有机可乘。陛下何不将太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若实在不堪教化,再另立储君也为时不晚,陛下近忧乃诸王。”
起码你先把谢氏安抚住啊,本身势力就弱,还四处树敌,没这么找死的。你要做什么也得有了相应的实力再说。
一提到诸王,皇帝的理智就回归了一些,脑子里飞快的权衡了下,觉得箫铎的建议眼下看来是最恰当的,便道,“君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
君臣相谈甚欢,直到天色渐暗,皇帝才恋恋不舍的放箫铎离去。
自己的话被皇帝采纳,箫铎满意离去,半路遇上常乐长公主,却被坏了兴致。
常乐长公主,方太后之女,皇帝胞妹,自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情颇为嚣张跋扈。嫁的楚家亦是大世家,然她后台够硬,不像她那些姐妹般被压制住了,遂这私生活依旧十分精彩,在府里养了几个门客,实际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常乐长公主中意箫铎很久了,今儿又听他壮举,更是心痒。一瞧,天时地利人和,将人偷偷骗到冷宫处,想好好和美人儿亲近亲近。
以为是皇帝传他的箫铎走到半路,察觉不妥,打晕了引路的太监,接着高喊一声有刺客。
这事就捅到了皇帝跟前,皇帝一细查,脸都绿了,还得替妹妹瞒着,又安抚箫铎。箫铎也一幅我只知道那是刺客,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箫铎离开,皇帝就跑到方太后那去了,常乐长公主也在,见到皇帝,神情悻悻。
搁平日,皇帝也就不轻不重的说两句,他妹妹看上个男人,怎么了,能被常乐看上那是他的福气。可今时不同往日,一个时辰前,箫铎还在和皇帝说要约束皇族,收买人心,以图大计。一个时辰后,他妹妹就打自己亲信的主意,皇帝都要被她气死了,忍不住开骂。
这阵子,皇帝积了不少火,一开腔,就有点刹不住。常乐长公主也不是好性的,骂一两句做做样子就行了,你还没完了。
常乐长公主保养得宜的脸一拉,“驸马不在京城,阿兄还不许我找人解解闷了。同是阿娘生的,阿兄后宫佳丽三千,我才几个?又没闹出什么来,阿兄值当这么骂我吗?”
皇帝被理直气壮的常乐长公主气了个倒仰。
方太后,方太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常乐这是还嫌自己男人少!
结果两个被气的没晕,气人的突然晕了过去,御医一把脉,先哆嗦了下,“公主有孕月余!”真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方太后,“……”
皇帝,“……”
驸马外任,三年未归。
长乐殿里母子俩风中凌乱,外面大臣马上也跟着凌乱了。
皇帝转性了,礼贤下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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