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薇姐儿的亲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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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芳并着一个穿着潞绸翠色褙子的十三四岁丫鬟进来了,那丫鬟生得杏眼桃腮,见到慕容薇连忙跪倒在地:“香玉多谢姑娘!”

“香玉,你爹病好了么?”

香玉感激地磕了个头:“要不是姑娘给请了大夫,还赠了药,奴婢爹的病也没这么快好。爹和娘都让奴婢好好谢谢姑娘,以后好好服侍姑娘。”

说罢递了一个礼盒:“这是爹娘让奴婢给姑娘的一点心意。”

慕容薇笑着看了:“你们都是我身边服侍的,要是有什么难事大可跟我说,我能帮的就帮了。你看你爹生病了,你不在,我可不是损失个得力的么?”

香玉眼眶红了:“奴婢……”

“好了,起来吧,正好回来,带几个小丫鬟把帘子换成夹帘吧。”

香玉连忙起了,疾步到外面,叫了小丫鬟们,把几个门的细葛布夏帘换成了秋帘。

绿儿心中感慨,跟了这么个主子,才是福呢,姑娘真是个和气人。

慕容薇翻出了那本大秦山海图细细看着,香桃从外面捧了个青花瓷花草人物花斛进来,里面正插了大红的木芙蓉,恣意绽放。

慕容薇坐在靠窗的炕上,窗外秋海棠盛放了,天高辽阔,小院里有两个未留头的七八岁小丫头蹲在门口玩沙包,岁月静好。

慕容薇一时间有些恍惚,好似很久都没有这样悠闲的时光,前世最后的那段日子一直在医院里渡过,只有洁白的墙壁,单调的色彩,绝望的心情。

来到这个世界怎会没有迷惘,只是她不能停下,她不想如何,只想过得自由舒适,可想要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地方活得自由,不努力又怎么可能。

就是现在,她心中从来没有放松过,一天没离开慕容家,她的命运就无法由自己掌握。

慕容薇看了会儿书,拿了绣绷练习刺绣。

什么事只能一步步来,着急上火也没用。

“大人,您看这事,真是让我又愧又不安,小孩子不懂事,我已经让三弟好好关她在家里闭门思过,学学规矩。”周封严叹了口气。

慕容老爷也听到过一些传言,但毕竟是小孩子吵架,难道他还真当回事不成,既然周封严主动来赔礼道歉,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子言不必如此,毕竟是孩子而已,大了就好。”

周封严见他没什么不悦的,想想最近的朝堂,知道他并不关心这种小事,谈了会最近的朝政,忽然话题一转说起自己长子周彻。

“彻哥儿也不小了,我想着他和薇姐儿是表兄妹,将来若是能在一起,我也能照顾她,因此厚颜来此,想为彻哥儿求取三小姐为妻。”

慕容老爷愣了下,没想到他是来探口风的。

他想起周彻,曾经见过几次,进退得宜,才华横溢。而且已经中了举人,就等着明春考取进士了,就是自己长子今秋秋闱还要考举人,上次考就没考中,这次不知道如何。

虽然周家不是什么大家世族,但这个女婿人选确实还不错,毕竟薇姐儿是庶女,周家两兄弟又是谨慎之人,不会陷入朝中纷争。

慕容老爷一时想想,忽然觉得这婚事的确不错,只是此事还得再商量看看。

“子言,此事我还得再斟酌一二。”

周封严见他没有回绝,知道多半有戏,笑着应了。

等晚上慕容老爷跟妻子提起此事,大夫人却皱了眉:“他周家是什么意思,欺负了慕容家的女儿,还想赔个礼娶人回去?”

大老爷冷了脸:“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看周彻才学人品都不错,薇儿是他表妹,嫁过去总比其他人家更亲。”

大夫人哼了一声,她本就看周姨娘不顺眼。没哪个正室希望有个家世良好的妾室在身边,毕竟她们受教育不同,还有外家撑腰,生下来的子女容易威胁嫡子女地位。

她根本不想给慕容薇找什么良配,周彻越是好,她更不想答应这门亲事。

“老爷,我只是觉得,薇儿还能再好好挑人,京城那么多跟咱们家门当户对的,怎么也能找个合适的,周家虽然不错,可薇儿跟他家闹得不愉快,未必还愿意嫁过去呢,勉勉强强的,以后日子怎么过?”

慕容老爷沉着脸。

大夫人看他的神色,道:“还是再看看,反正也不急,二姐儿不也还没定呢,怎么也是长幼有序不是。”

慕容老爷想起二女儿的事:“你也好好给二姐儿选门好亲事。”

第二天一早,慕容薇卯正起了,到净房梳洗过后,坐在黑檀雕花梳妆台前,绿儿正在给她梳发,利落地挽了个桃心髻,选了个米粒大珍珠围起来的玉挑心,左边插了两支玉簪,黛眉如柳,粉面桃腮。

选了一副赤金菊花耳坠,穿的白绫衫儿,玫瑰绿的刻丝妆花对襟褙子,鹅黄缠枝花卉梅竹镧边裙。镜中的人肤光胜雪,一双眼睛黑亮夺目,宛如初盛放的花朵,生涩中隐隐透着风华,又于妩媚中透着三分娇俏。

秋芳端了个红漆海棠花的托盘,放下甜白瓷的碗碟,见慕容薇的模样,忍不住说起来:“小姐,怎么不穿您那件大红金澜边的褙子,那是回芳阁做的呢。”

慕容薇在桌前交椅上坐下,夹了个香酥卷儿吃着:“不过赴宴罢了。”她也不打算穿多隆重,更不想出风头。

慕容薇刚喝了口粥,忽然停住了,目光像利剑般射向秋芳。

“小姐,怎么了?”秋芳被那眼神看得心中一惊。

慕容薇握着银勺的手陡然收紧,心中的怒气像火山般喷发起来,气极反笑起来。

人善被人欺,她不动手,别人却不肯放过她,竟给她下药!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慕容薇一直忍让,就是不想在没搞清楚人际关系之前贸然行事。可惜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她无意害人,却总有人揪着她不放。

心念电转间,慕容薇恢复了冷静,将那粥推到了一边:“这皮蛋瘦肉粥咸了,不吃了。秋芳,你给我沏壶茶来。”

秋芳只觉得刚刚那针刺般的目光仿佛只是她眼花了似的,刚刚心头的惊慌也淡了下去。

她走到正厅从木制暖壶里倒了开水沏茶,隔着垂落的珠帘她看到小姐在慢条斯理地吃着早点。

片刻后秋芳端了茶来。

慕容薇尝了一口,放下了,目光却不像往日那样的温和,有种隐藏的失望和疏离。

不是厨房的问题,是秋芳动的手。

她给过她机会了,是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下手。

相国寺,现在。

她和春莲倒是配合默契,也隐藏得很好,春莲走了,她好像还没有警觉起来。

慕容薇嘴角扬起:“秋芳这茶是沏得越发好了。”

秋芳敛眸:“小姐过奖了,奴婢的手艺还是比不上绿儿姐姐的。”

慕容薇心中冷然,这迷药也只是寻常,没什么特别的功用,只不过会让人精神不振,昏昏欲睡。随着药效发挥,恐怕会昏倒。

今天,恰是靖王府赏菊会的日子。

谁会这么做,大夫人,慕容兰?

无出其右。

能指使秋芳的,也只有她们母女了,而慕容兰因为风郁之事对她早就记恨,大夫人忙得很,也只有慕容兰有这个闲情逸致对付她并且完成计划。

难怪这些日子装得那么亲热,姐妹情深的戏码比戏子演得还好。

慕容薇深吸口气,若是她在靖王府突然昏倒,她那位好姐姐再说点儿什么她身体不好之类的话,当着京城那些名门闺秀和贵妇人的面,三人成虎,就算是假的也成真的了。

谁家愿意娶个病怏怏动不动昏倒的女子做媳妇,那些夫人们自然会放弃她。

若她只是个寻常女子,不是从小学医的,岂能察觉,定要中了计去。

杀人不见血,大姐,你果然够狠!

但我也不是个面团,任谁想捏就捏的,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不给你点颜色,你倒真要把我慕容薇当病猫了!

“秋芳,你去叫月姑来,我有事找她。”她淡淡地吩咐着,秋芳立刻退下了。

她又把绿儿支开,待无人了,直接将那茶水端到净房泼了。

等秋芳和月姑进来时,她瞥了眼那空了的茶水,悄悄退了一步,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慕容薇。

“月姑,那孔雀线可准备好了么?”也该物尽其用了。

“姑娘,我昨晚已经弄好了,你要的话我现在拿过来。”月姑笑吟吟地说着:“还有刚刚我看到大厨房那里送了些螃蟹过来,说是南京的四老爷送来的。”

四老爷是她四叔,慕容老太爷的庶子,任南京任官。

“秋蟹正肥。”慕容薇笑了笑,“我不爱吃这个,你送去给二姐,我记得她倒是喜欢。丝线等我回来拿给我就行。月姑,我昨晚想起个做点心的法子,做南瓜冻,花生酱饼……”

她细细跟月姑说着,“待会你去小厨房那,亲自做了,等我回来想尝尝,月姑的手艺我可是最喜欢呢。”

月姑笑得越发灿烂,“看姑娘说的,奴婢一定会做好的,姑娘好好玩玩。”

慕容薇点头,心中冷笑,回头便让他们知道厉害。

绿儿给她涂了桃红色的口脂,手腕上戴了一串绿宝石围成的手串,举手投足间自有优雅。

绿儿服侍着慕容薇出了墨园,去了大夫人住的正屋请安。

时候还早,几位姨娘刚刚请安正准备离开,周姨娘见到女儿,瞥了她一眼,便低头不再说话。

自从那天起,两人的来往便少了。

慕容薇欠身福了一福,进得正厅,见到青砖石地面,光可鉴人,上铺着猩猩红的镂花花鸟地毯,面前墙上悬挂着一副宝瓶观音像,黑檀的案几上摆放着瓶炉三事,案前摆放着几把黑檀玫瑰椅。翠色海水纹的承尘下悬挂着软烟罗的淡紫色帷幔,靠窗的炕上摆放着炕几,上面放着旧窑的盆景,以及一些茶点,大夫人正坐在炕上,跟一边的大小姐说着话。

“大姐。”慕容薇还没开口说话,门口就窜进一个娇俏的少女,不是慕容婉儿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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