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一株木棉(2 / 2)

加入书签

萧明睿在江南早就养好伤了,如今河道衙门的官员也被左都御史查了许多问题来,被锁拿到京城问罪。

萧明睿这回去了趟江南,除了暗中结交了些大臣之外,表面上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不仅表现了自己办事能力,公忠体国,也打击了齐王的势力,可算是一场大胜了。

只是他显然也并没有被胜利洗脑,而是仍然一如往常,待人接物仍旧如常,让江南的许多官员为之慨叹,觉得他胸襟气魄宽广,将来是个做大事的人。

不过萧明睿虽然表面上很是忙碌,实际上心里却很是没底。

眼瞅着到了归期,萧明睿心中更是担心,不知道回去后要面对的是什么为难。

娇妻这次可是被他得罪狠了,他可真要拿出十足功夫哄好了妻子,取得她的原谅才行。

因此人人满是喜色的时候,萧明睿还是微蹙着眉头,让那些送行的官民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受灾的百姓担忧呢,不由感慨这位洛王真是个仁厚之君。

这可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萧明睿哪里知道闹了这桩乌龙。

待别过江南官员,上了官船沿着大运河而下,萧明睿望着渐远的青山绿水,笼罩在烟雨之中的金陵城,叹道:“也不知道京城如何了?”

小路子陪在他身边,端着碗酸梅汤来,笑道:“哎呀,别说主子想京城了,就是奴婢也是想得很呢。听师傅说京城一切都好,府里有王妃操持,一切安然如初。”

萧明睿摇头道:“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想不到他萧明睿也有这么一天要为了妻子的心情苦思的时候。

他不是个喜欢在女人身上花心思的人,全副心思都花在了慕容薇身上。

眼瞅着妻子生气,他心中既是愧疚又是感激。

感动她为他做的一切,又愧疚让她吃了苦,辛苦伤心难过。

萧明睿想起慕容薇曾经写过的那首奇怪的诗。

她说她不要做菟丝花,而是要做他身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他站在一起。

他们一起分享雨雾虹霓,狂风暴雨。

她做到了,她不是一个只依靠他而生的菟丝花,而是个坚强心思灵透的聪明人。

他娶她不止是因为她可以陪他一起走过风风雨雨,更因为他爱她。

他愿意疼宠着她,让她做他的小妻子,而不需要担心外面的风雨。

妻子是娶来疼的,不是让她受罪的。

“我就算再成功,得不到薇儿的认同那又有什么意思?”

萧明睿心中想着,决定在旅途中好好想想要怎么做才能取得她的原谅。

肖家庄

兰舟催发,留恋处,有暗香盈袖。

慕容薇半坐在船头,微眯着美眸望着四周接天的莲叶,但觉心旷神怡。

香桃在一边说道:“王妃,咱们不回王府吗?昨个还听小太监说王爷马上就回京城了,现在都在路上了。”

她是不太怎么想明白,王妃怎么这时候到庄子上住了。

这事儿说起来奇怪呢。

慕容薇淡淡道:“急什么,王爷到通州的时候咱们再回府就是了。”

实际上她根本没想这时候就回去,哼,他要是以往自己送点礼物就能哄得她开心,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所以昨天慕容薇就到了肖家庄度假了。

月姑以前是水乡女子,也十分善于操舟,便借了五老爷爷的船,自在地沿着河道往前划船。

不多时便进了一座小湖之中,湖面种满了荷花,此刻误入藕花深处,芙蓉向脸两边开,荷叶罗裙一色裁,好生惬意。

月姑在船头剥菱角,闻言道:“也不知道小姐你跟王爷生什么气儿,这夫妻过日子哪能没矛盾?可是王爷是什么人,您可不能再使小性子了。要是被那些狐狸精勾了去,看小姐还不哭起来?”

他敢!

慕容薇哼了一声:“他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人勾了魂去,也不配当我的丈夫了。”

香桃咋舌道:“小姐真强悍。”

慕容薇瞪了她一眼:“这话也就是跟你们说说,你们也不用管那么多,我做事一向知道分寸。”

月姑不无担忧,欲言又止,半晌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端了菱角过来。

“小姐尝尝菱角吧,新鲜着呢。”

慕容薇懒得再想萧明睿的事儿,小舟停在藕花深处,风景正好,她何必想那些烦心事儿。

一边吃着菱角,一边谈笑着,今日万里无云,一碧如洗的蓝天上有白鹭飞过,温度不高不低,恰是好眠的时候。

“拿酒来,咱们喝点桂花酒。”慕容薇来了兴致,小酌怡情,不妨助兴。

船中有农家自酿的米酒,还有香桃拿来的食盒,里面放了几样小点心,瓜子,四色蜜饯,一小瓶桂花酒。

香桃打开食盒摆放着船头的矮几上,拿了甜白瓷的酒杯出来满上,乳白的酒液馨香扑鼻,让人闻之欲醉;而醇厚的米酒甘甜爽口,食之开胃。

这船上都是她信任的人,她也不管什么尊卑,招呼两人一起吃东西。

两人推辞不过,一想这荷叶深处并没有别人,也就放下拘束,随她坐下了。

饮下几杯桂花酿,慕容薇白皙的俏脸上染上两朵红云,酒微醺,情绪也放开许多,笑吟吟地说:“好久没这么畅快了。”

香桃笑道:“是呢,还是这样好,就咱们几个人,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儿,可是自在呢。”

慕容薇豪气地一挥手:“把我的琴拿来,今个咱们也不管那些烦心事儿,好好玩它半日!”

香桃欢喜地起身把琴盒抱来:“太好哩,奴婢可很久没见小姐练琴了。”

月姑慈爱地看着慕容薇,心想,王妃最近是不怎么开心,她还是不说那些烦心事了。

人家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想必等王爷回来,也就好了。

慕容薇拨动了琴弦,今日拿的却是古筝,和古琴的低沉不同的是,古筝的声轻快婉转,更加悠扬。

慕容薇试了试弦,婉转琴弦三两声,便有轻快悦耳的琴声响起。

这曲子是以前慕容薇曾经听过的蔡幸娟唱的《采莲曲》,曲声响起,仿佛可见少女采莲的欢快活泼。

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

日照新妆水底明,飞飘香袂空中举,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

紫马嘶入落花去,见此蜘蹰空断肠。

香桃跟着轻唱起来:“这歌儿可真好听,奴婢没听过这词儿呢。”

慕容薇笑道:“是李太白的采莲曲,如今咱们在这荷花深处,唱唱采莲曲,可是正合适。你不是唱喜欢听戏么,干脆也来唱一个听听。”

香桃顿时小脸皱成了包子:“奴婢可不行,唱得可不能像主子您这么好听啊。”

她转头看向月姑,笑着撒娇道:“月姑嬷嬷,您不是从江南来的吗,那肯定会唱江南小调啊,唱一个呗。”

月姑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我都几岁了,还跟你们小姑娘一起凑合?”

三人闹了会子,香桃被逼唱了段《紫玉钗》选段,月姑也跟着凑合唱了段江南小调。

那吴侬软语可是好听得紧。

慕容薇连忙道:“我可是不会唱吴侬软语的,还是换个调子唱个豪放点的。”

于是拨弦,来了一段滚滚长江东逝水。

这曲调本就豪放,大才子杨慎的词更是绝唱。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楮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一曲未完,忽然便听一声大喝:“好!唱得好!”

慕容薇一惊,吃惊地四处看去,怎么有男人的声音?

香桃惊得连忙站起来,“谁在那儿说话?”

她们本来玩得正高兴,以为周围没人呢,这才尽兴,谁知道这儿居然有男人在!

这时却见东边一艘小船上,船头正坐着两个男子在对酌。

其中一人穿着青色松江茧绸直缀,身形挺拔,俊美的脸上一双冰冷的眼眸带点责备地看向对面刚刚叫好的家伙,紧抿的唇瓣透出无声的威严。

旁边的男人二十来岁年纪,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穿着宝蓝色色云纹织锦交领袍子,脚踩着黑底黛面靴子,此刻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咳,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那冰冷男子哼了一声,见对面的船上三人惊讶的模样,知道想继续藏着是不行了,随即叫小厮划船过去。

慕容薇正诧异是谁在说话,便看到一艘小船穿过荷叶朝这边划过来了。

船头坐着两个男人,一个人面色冰冷,唇瓣线条僵硬,仿佛冰山也似,很是眼熟。

“打扰小娘子了。”他拱手道。

慕容薇诧异地看着他,想起这人不就是有一次她在肖家庄碰见问路的那个男人吗?

当时他正带着一些威猛勇武的军士前往顾家庄,他的那个手下还出言调戏她来着。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