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魂不附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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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皇帝听闻他受了风寒并没有多加追问,只是令他回去好生照料着,康复了就让她上殿。

李小英如获大赦,这才松了口气,皇上这次没有给期限,以前他总是说令他什么什么时候来殿上伺候,而今日只说康复了才让她上殿,这是少见的,也代表可以拖上一两日。

李小英开始时还是颇为乐观的,但日子悄悄地过去了两日,看那小秀子的状况,他不由得急躁了起来。

只因这小秀子在烧完全退了之后,似乎成了一个又聋又哑之人,任由别人如何对她说话,她都没有丝毫反应,那眼开的眼眸是茫然的,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简单来说就是灵魂出窍。

试问这样的一个灵魂出窍的活死人,他又怎么敢让她到殿上去伺候皇上。

他又不能就此放着她不理不问,毕竟皇上还不时地向自己问起她,他都是以她身体未能复元为词塘塞过去,但这只是一时间的应付之道,怎么能是长久之计呢。

盯着面前那神智不清之人,此时此刻李小英才觉得自己是遇着了人生的最大危机但却又无可奈何。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清晨就有一太监匆匆来到葵院内,奉命过来传令小秀子上殿前伺候,李小英得知消息后匆忙赶至殿上,磕头跪拜在地上。

皇上见来的不是小秀子,失望的同时脸亦微有愠色。

“我传的是小秀子吧?”他神色难测地看着跪拜在底下的李小英,淡淡地开口问道。

“是!回皇上,那小秀子身体尚未恢复,奴才怕现在将他传上殿会冒犯了解圣上!”李小英忐忑地对他说道。

“哦?”皇帝似乎不愿同他再多费唇舌,抿了下那刚毅的嘴唇,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上殿来伺候?”

“这……”李小英被他如此一问面露难色,却是不敢再说胡话,知道此次绝不能蒙混过关。

皇帝看他面带难色,想必是另有内情,这小秀子绝不是得了风寒如此简单,他心中不由的淡淡地起疑,淡淡地问道:“难道这小秀子身患了重症?”

看他如此神色,知道皇上已经猜度出个七八分,李小英暗暗惊心,知道再下隐瞒不下去,但他亦不敢直截了当地说明,若说他不是偶感风寒,那之自己所言不就是欺君么?

思前想后之后,他战战兢兢地对他解说道:“回皇上,奴才亦请太医给这小秀子诊了脉,按太医之说,就是得了风寒,不久就会痊愈的,但依奴才来看,这小秀子似是得了失心疯!”

“失心疯,怎么回事?”皇帝的听他此一言,面露担忧之色。

“回皇上,那小秀子整天神智不清不醒的,不言亦不语,没一丝生气的横样,这奴才才不敢让他上殿前来,担心他冒犯了皇上龙体。”李小英一字一句地说道。

“走,去瞧瞧!”皇帝听他如是说,想也没想就放下手中的书册,也不用人领路,自个儿走在前头!

李小英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他身后,沿途的太监宫女见着皇帝匆匆而过,都迅速的跪拜在地上迎接。

两人很快来到了内侍院,李小英见皇上要往先前小秀子养伤的地方而去,连忙对他说道:

“皇上,这小秀子自上次身体恢复后,已回了原来的葵院居住,葵院不在那个方向,皇上请跟奴才来吧!”说着就领着皇帝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一个小太监手捧着一碗白粥毫无精神地摇着头跨出门槛,他费尽功夫才令里面的人吃了上几小口,但这粥什么也没有添加,清淡无味,这儿是没有人会愿意吃的。自己费心熬制了大半个时辰的白粥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他想起大领班那心急如焚的表情,更是觉得无耐。

突然听见匆忙的脚步声向这边走过来,他抬起头来,见大领班的领着皇上迎面而来。

他尚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膝盖就率先跪在了地上。匆匆而过的皇帝正眼也没瞧他一眼,抬脚就进了葵屋内。

他站在门槛里面,见炕上靠坐着一个人,正是小秀子,此刻里面的人正睁大眼睛看着门口处,但见到自己到来竟然不上前迎接,他表情微愠地责备他说道:“小秀子,见着朕也不行礼,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炕上的人依然木楞地呆坐着,似乎对他所说的话充耳不闻,只楞楞地做着一声不吭。

皇帝微微一惊,这个小秀子还是那小秀子么?小秀子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战战兢兢的,此刻竟如此般无视自己,看来当真得了失心疯。

他走向前向炕上的人凑近,侧靠在一角的人见到他站在眼前,脸部竟没有任何变化,那双迷蒙黑眸似在凝望着他的脸,但认真一看,却是透过他在凝望着遥远的地方:

“小秀子,小秀子!”

他伸手钳住她那木无表情的脸,那无血色的脸孔清瘦得还不及他的左手的巴掌大,应耿天一连唤了她两声,左手还用力地按了一下她的额头,试图拉过董秀的注意力,但那脸孔被他一掌钳制住的董秀依然木然脸,没有反应。

皇帝无趣地侧过脸盯着身后哈着腰的李小英:

“李小英,朕命你们好生照料着他,你就给朕照料成这个样子了?该当何罪?”他眸色微动眯起危险的双眼,绷紧的脸部语气带着责备,脸上忽现冷唳的表情,让李小英望而生畏!

本来就已经惴惴不安地站立在他身旁的李小英闻言,不受控制地腿部一软,直直地跪在了地上,惊慌失措之下,想不到有任何的辩解,只是不停地磕头认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他口中念念不停的是这句奴才该死,念得应耿天听得极其心烦,不由得大喝止了他一声:

“好了!”

换平日里,即便是多急的事情,皇帝应付处理起来都是不慌不忙的态度,所以很多做奴才都认为皇上是没有什么喜怒哀乐的。

有时他即便是气恼之极也极少表现出来,今日的他竟如此对着个奴才大声呼喝,跟他本身的修养已经是格格不入,但不知为何,他今日就是失控了。

应耿天自己本身也略有察觉,凡是跟这小秀子有关的事情都容易牵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似乎不是个好兆头。

意识到这一点,皇帝不由得将本来就紧扰着的眉心蹙得更紧,敛了敛神色,他看着跪在他脚下那张吓是不知所措的老脸,向他下了最后的通碟:

“朕再给你半个月的期限,无论你用什么法子,都要将他!”他伸手指了指神情恍惚的董秀,这不看还好,一看到他那张如此木然如面具的脸,他就觉得揪心。

他说到一半的话停了下来,好一会,才找着自己的声音,续而又恐吓跪在脚下的老太监说道:“半月后再让他到朕殿上来伺候吧!做不到的话,你就提着你自己的脑袋上殿前来交差!”

跪在地上的李小英连连嗑头,但皇帝说完此话,根本没再瞧他一眼,转身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良久,李小英举袖擦擦冷汗淋漓的老脸,危危颤颤地站起身子,看着那依然不死不活的小秀了,一时只觉得是欲哭无泪,他李小英到底是前辈子作了什么孽障,今生会惹上这么个祸精。

但那里还有时间容许他在此处再胡思乱想,没一会儿,他就赶紧举起脚步去将那刘太医寻来,好让他来开些冶失心疯的方子。

要是这小秀子半个月内治不好,还得拉个自个儿去给她陪葬,他只是个宫中的雏子,死不足措,但他李小英在宫中是经过了无数的历练和努力才有的今日,要自己为这个小奴才塔上命,怎么计算也划不来。

太阳东升西落又一日,日子一日一日过去,已经离皇上下令的那天起又过了五天,从刘太医那开来的处方,熬的药,已如数给强灌了进去。

遥传的治失心疯的民间偏方也试用了,还试过命人从那神庙内抓来一把烧尽的烟灰,化在开水中,也给强行灌了进去,却是被她如数吐了出来,根本不顶用。

四天来这小秀子在各种诊疗中度过,在各种药物的试验中度过,可……人除了一身的药味之外,却是越见清瘦、越见凋零,那里有半分好转的征兆。

最近李小英总是恶梦连连,天天都在梦中都似回转剧似的梦到自己被处死的一幕,有时被吊死,有时被木桩钉死,总之据他所能知道的死的方法,他都一一在梦中试过,有时一个晚上都能死上好几次。

如些寝食不安,不出四天,他李小英亦比往常老上几岁。

负责照料董秀的一个小太监见李小英如此紧张地每天都要来葵院里瞧上数回,看完之后又担忧地离去,这天见着他要离去时面色比昨天还要青白,不由得在一旁对他说道:

“李公公,小的有话想同公公你说!”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话就讲吧!”李小英有点不耐烦。”

“是你自己不吃的,别说我不给你吃!”说完后他又将要给董秀的饼烧往自己嘴巴里塞去,他嘴里本来已经有两口饼了都尚未吞下,又塞了些进去,此刻嘴巴被撑得宽宽大大的,十足饿死鬼投胎一般。

烧饼也吃了,水也喝过了,佛观内几柱香都应该烧尽了,但进去的太监明公公依然没有出来。

看来事情办得不太顺利,小顺子张着那细小的眼睛在那儿左瞧瞧右右瞧瞧,见四周除了寺庙、佛像以外就是跟脚下一样的砌石小道,树木还是有规律地栽种的,他坐着坐着总觉得下腹胀胀的,竟然有点儿尿意。

为宫中的领班太监们办事外出的经常都是他和明公公两人,所以他小顺子一年也总能出宫几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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