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罗汉像前的奸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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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朱雀乃四象神兽之一,为南方灵兽。鸟作朱红,状如仙氲锦鸡,五彩斑澜羽,生性高洁不喜欲物,非静泉不饮,非寒枝不栖。在星天二十八宿中,朱雀是南方七星(井、鬼、柳、星、张、翼、轸)的总脉。

易天行博览群书,自然知道朱雀的大来头,但这种只存于典籍上的神物,这种只是传说中的存在,难道就是此刻乖巧可人呆在自己手掌心的小红东西?

轻轻抚着掌上小红鸟的顶上红羽,易天行想了很久,还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说道:“书上的朱雀样子像锦鸡,可与我这儿子样子差的太远。”

斌苦听他固执地称呼神兽朱雀为儿子,不由好笑,小心翼翼地把朱雀从他手上接了过来,搁在石桌的茶盘上,礼拜赞叹道:“南无阿弥陀佛,果然不愧是神兽,这还是初生之态,便轻轻松松用九天玄火破了我修行六十年的袖中乾坤。”

易天行奸狡成精,一看这斌苦和尚露出准备吟诵“飞机内外两个太阳……”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赶紧把小红鸟装回了自己的铝饭盒里。

斌苦大师一惊道:“易施主,你准备如何?如此圣物切不可随意放置于民间,会扰动天地间的真气流动……”还没说完,便被易天行挥手止住:“我问你,这小红鸟……好,且让我认为它是朱雀,是谁生谁养的?应该交给谁?如果你没个让我信服的答案,我当然只好继续养他教他,把他培养成为爱xx、爱xx、有xx、有xx的进步朱雀,对不?”

他不等斌苦大师回答,又道:“别和提什么天下众生的事儿。打你认出这鸟儿真身起,我就知道你老和尚又在想什么,我明着和你说了,我不会把我儿子给别人,你也死了这条心吧。”

斌苦大师苦笑道:“可是如此神物,施主又如何喂养?还是放在我们寺中比较安全,也方便神兽吸天地灵气,长大化形。”

“门都没有,窗我也给你钉死了。我前些天养的这么辛苦,差点儿没把省大给整成一间大桑拿室,怎么也没见你们来帮个手?想要养它,和我打一架再说。”易天行装作愤愤然道。

斌苦大师想了想,绕道进攻:“施主身上高烧未褪,如今看来,自然是朱雀神兽吸取施主体内火元,再以外火相扰。若不想法将施主与朱雀神兽分离,只怕这高烧还是小事,再过些时日……”

易天行等的便是他这一句。他故作姿态抬头看着亭外蓝天,不知在想些什么问题,假假叹口气道:“佛门慈悲,想当年佛祖以身饲鹰,我老易又何妨以火喂雀?”

斌苦大师听出这少年在顽笑,哭笑不得道:“施主究竟意欲何为?”

“麻烦大师细细将佛宗精义教给小子,我再让我这朱雀儿子好好修行,如此一来,岂不皆大欢喜?”易天行涎着脸道。

斌苦这才听出味儿来,心想你小子原来绕着弯还是想学自己方便门中法术,但想到朱雀之事实在重大,不由犹豫了起来——他本意只是想留这少年在寺中逗山后老祖宗高兴,以便应付上三天的索物之举,方便门中修行法是断不敢传于外人。但今日看见朱雀后,斌苦和尚却对这少年无来由的有了好感。他的想法很是简单:朱雀乃佛门圣物,能让圣物择其朝夕为伴,这少年的心性想来大佳——于是沉默半晌后道:“施主可以留寺修法。”

易天行正色道:“谢主持。”

“但奉劝小施主一句,朱雀神兽天性属火,虽然施主体内火元之盛世所难见,但朱雀鸟未化形前却不能自控火力,你与它长期相处,只怕对于肉身有极大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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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确实希望赶快解除自己的病痛,加上怀里抱着个所谓神兽,心下也自惴然。他拿定了主意,便在归元寺的办公室里给学校打了个电话,让同寝室的同学帮着请了几天假,趁着这几天好好地躲在归元寺山门之内修起佛经禅意来。

归元寺存着善本的《心经》、《碛砂藏》、血书《华严经》和《法华经》。斌苦主持既然默允了他的修行,自然不再藏私,领着他进了后园的藏经处,与他一道参祥。易天行虽然天纵其才,但毕竟初涉佛道,有些不知头尾的句子,仍需向斌苦大师请教,斌苦把佛经中的细微处一一点透,又以自身修为幻出各式法印为其作对照。

半日下来,易天行对于控制真元的法门尽数收下,虽受益颇多,但依心经之法内观自身,心中隐隐犹有极大疑惑极大畏惧,正欲开口,斌苦主持又领着他进了寺西侧的罗汉堂。

易天行微咪着眼看着身边的无数尊罗汉像,诸尊罗汉神态各异,盘腿踞坐者有之,手捧佛经研读者居多,面相或雄壮庄严或温良憨然或沧桑之色大作,他见此雕刻佳艺,不由暗自赞叹。

慢慢走至一尊罗汉前,发现这罗汉卧在石上看天,双目似闭未闭,易天行顿时生出悠然之心,满心欢愉。

在此罗汉像前略一驻足,易天行身表气机一动,竟隐隐察觉罗汉像上随着衣袂的线条流动,竟似有无数道或劲或柔的真气随之运转,再观这罗汉自大神情,始对佛宗方便面的心境修行有所了悟于心。

又有一尊罗汉是陀怒尊者,身边被六个童子围着,这六童子有的捂着罗汉的嘴巴,有的揪着罗汉的耳朵……稚憨天真之态油然而现,易天行笑着赞道:“大和尚有童稚心,方能得道。”

“不止如此。”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斌苦和尚微笑道:“这六戏弥勒,指的是蒙蔽其眼、耳、鼻、舌、身、意,不受外邪侵扰,方能一心向道。”

易天行猛然停住脚步,就在庭院里默默立着。

……

……

瓷蓝的天空上,几缕白云自在随心地漂浮;归元寺不知何处传来一阵钟声;庭院间清风袭来,间杂桂香……

“关尹子有道:惟聋则不闻声,惟盲则不见色,惟喑则不音言。不闻声者不闻道,不闻事,不闻我;不见色者不见道,不见事,不见我;不音言者不言道,不言事,不言我。”易天行轻声吟诵道。

斌苦知这少年已通门窍,合什一礼:“阿弥陀佛,道家始祖老子曾问道佛祖。后佛学东渐,经唐皇焚寺毁宗之苦,日渐衰败,又自道家返取其粹,如此生理循环,便是至理。”

易天行此时似乎意游身外,面上泛起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嘴唇微微动着,继续念道:“人徒知伪得之中有真失,殊不知真得之中有真失。徒知伪是之中有真非,殊不知真是之中有真非。”

他忽然嘿嘿笑了起来,笑的像一只偷吃了薰肉的狐狸。

怀中的小朱雀勉强挤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来,好奇地盯着这个少年若有所思.贼笑兮兮的脸颊,轻轻咕咕叫了声。

很多年后,归元寺的六戏弥勒像成了修行人朝圣之所。

之所以如此,全是因为有个叫易天行的少年曾经在这尊罗汉像前驻足沉思良久,然后奸笑数声,入归元寺禅房不食不饮,闭关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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