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 釜底抽薪(1 / 2)
延州一案事发,京中风波不断。
由延州贪腐引发的鄜州、丹州官场的大地震也相继开始了。如此种种,使得京城中动荡不安,地方官总会在京官中有所依附,互通声息。
于是,京官与地方官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有联系的官员即便自己不曾贪墨,也担心因为交往密切而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在这种紧急关头,他们少不得要上下运作、各方请托,力求摘清自己。
而那些与西北三州贪腐案没有牵连的大臣,却趁机盯上了西北官场动荡空缺出来的那些职位,这可都是肥肉啊,谁不想叼上一口。你手里握着资源,人家才巴结你不是?
如果在重要职位上安插了自己的心腹,就可以引为奥援壮大实力,哪怕是把一些低微或者不甚重要的职位争到手,也可以赏给亲友或者给予亲信、党羽的亲朋故旧,间接扩大自己的权威。
趁火打劫的、急于撇清的,把这坛本来就浑不见底的水搅得更加浑浊了,与此同时,洪水退却之后出现的一系列的问题,也令朝廷焦头烂额。
因为洪水肆虐、一部分河道瘀塞了。
洪水之后,百废待兴,立即征调夫役疏浚河道不太容易,即便能马上开始疏浚,河道重新行船也得两个月之后,在这段时间里漕运是不通的,如要通过陆路向京都输运粮草,巨大的损耗且忽略不计,其效率也很不乐观。
此时已经是秋天,到了冬季一部分河道要冻结,朝廷必须得在此之前把今秋粮赋运抵京城,如果延误了,就会造成京都粮储不足,从安全角度而言,这对京城是一个极大的危胁,从经济角度考虑,这会使京都物价居高不下,造成极不稳定的局面。
武则天虽然对西北三州官员上下勾连、无官不贪的恶劣行径痛心疾首,以她一向眼里不揉砂子的强硬性格对此绝不肯善罢甘休,她也更清楚,眼下对朝廷来说当务之急是解决漕运。
为了集中精力解决眼下困局,武则天不得不把延州案件尽快了结,使朝廷百官把精力集中到漕运问题上来。武则天处理的很快,仅仅三天便判处二十九名贪官绞刑,流配四十二人,革职、贬官数十人,一场肃贪风暴过后,整个延州官场为之一空。顺藤摸瓜清理蛀虫的事儿可以让三法司慢慢办,大规模的判结是一个讯号:延州贪腐案已经告一段落了。
武则天召集众宰相和工部、户部官,集中精力商讨如何解决京城目前所遭遇的困难。一连几天,众官员各抒己见,莫衷一是,始终拿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武则天不耐烦了,她睨了一眼始终蹙着眉头扮深思,却一个像样的条陈都拿不出来的户部尚书安凌雨,冷冷地道:“安尚书苦思多日,可有良策了?难道户部对此竟毫无主张?”
安尚书听女皇话里带着火气,心头便是一颤。
延州一案,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主因却是粮食,他身为户部长官,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大案实难辞其咎,要不是漕运方面“幸运”地出了大问题,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他免不了要受牵连。
如今皇帝震怒,他若一策不献,后果堪忧。安尚书把心一横,便鼓起勇气,把自己在部衙与几位僚属官佐商议时,度支郎中柳南泉所献的办法说了出来:“陛下,臣以为,今冬之危易解,万年之危难去!洛阳洪水,十年一泛,天地之威,无从根治。国之都城,天下中枢,不应立于忧患之地。”
武则天眉头一皱,问道:“安卿之意是?”
安尚书一咬牙,道:“臣以为,朝廷当还都于长安!”
此言一出,殿堂上顿时鸦鹊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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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滨坊位于洛阳西北角,隔着洛河,对面就是宫城的崇庆门,此刻崇庆门前正有无数的工匠抢修着在洪水中垮塌的崇庆门和一段城墙。
河这边就是沈沐所住的庄院。庄院的墙外还有一道坊墙,两道墙都被洪水冲垮了,还没来得及砌上。因此沈沐在院子里坐着,就能看到微显浑浊滚滚而去的洛河水。
院落里、厅堂上,一群家仆下人正在满头大汗地忙碌着,府里到处都是厚厚的淤泥,想要把这个庄园清洗如新,三两天的功夫绝对办不到,如今已经七天了,也只清理出一小片区域。
沈沐此刻正坐在一棵大树下,树下放了一张逍遥椅,旁边有一张石几,这片地方已经清理好了,地面露出来,几株顽强的小草裹着泥巴,正在慢慢地恢复着活力。旁边有一棵大树,在高近枝叉处,还有明显的被水浸过的痕迹。
蓝金海站在他的身边,一身儒衫,显得温文而雅。蓝金海凝视着对面宫城建筑群里,以湛蓝天空为背景的飞檐斗拱,若有所思地道:“皇帝会如宗主所愿,还都于长安么?”
沈沐从身旁矮几上端过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淡淡地道:“尽人力,听天命吧,我只有四成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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