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铭绪惊恐的说道:“我、我为什么要咬……,啊!”
还没说完,刘衍便用火折子引燃了火药,火药猛烈的燃烧起来,众人似乎都闻到了一股奇异的焦香,而郭铭绪在大叫一声后,已经疼的晕死过去。
刘衍看了看伤口,只见伤口处一片漆黑,一股鲜红的血液开始流了出来。
鲍学镇惊讶的说道:“这,铅毒几乎没有了,大人你看,流的血都是鲜红的,而不是污血了!”
刘衍仔细观察了一下,说道:“的确是有效果,鲍百户再仔细清理一下,其他被火器打伤的将士,也按照这个办法来弄。另外清创的时候,可以找些烈酒,简单蒸馏一下,用来给伤口消毒。”
鲍学镇赶忙记下来,然后问道:“大人,这火药为何可以去铅毒?”
刘衍自然解释不好,只好说道:“猛火去强毒。”
鲍学镇重复了几遍,顿时眼前一亮,对着刘衍躬身受教。
随后刘衍又巡视了一会儿,便走出了伤兵营,直接返回城外的灵山卫新军大营。
对于这些伤兵,刘衍明白即便有火药清创、烈酒消毒,最终还是会有不少将士残废,将来这些将士无法继续从军,回到家中也无法耕种,他们如何生活?
刘衍思索再三,决定等到此战结束,将那些伤残的将士全部安置到灵山卫各处火路墩、屯堡去,这些将士凭借战功,充任小旗官、总旗官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用这些将士来充实基层最好不过。
与此同时,清军大营中也是人来人往,随着夜幕降临,清军各部营垒中哀嚎遍地,显得非常的渗人。
以清军的医疗手段而言,各旗被灵山卫新军火器打伤的伤兵,最终的下场基本上都是死亡,而且还要经历非人的痛苦才能死去。
清军之中没有大夫,只有萨满,说白了就是跳大神的神棍、神婆。满人崇尚萨满教,认为只要用各种致幻的粉末、放血、举行仪式等方式,便可以治疗伤痛。
虽然营中也有一部分被抓来的汉人大夫,可是面对棘手的火器创伤,这些大夫也是束手无策。
中军大帐内,多尔衮脸色铁青的坐在正中,岳托、多铎、杜度以及蒙古各旗旗主、尚可喜依次坐在下首。
此时各旗的伤亡数字已经统计出来,克勤郡王岳托脸色凝重的说道:“启禀睿亲王,此战我军各旗伤亡巨大。”
“满州镶白旗伤亡两千三百余人,蒙古正白旗伤亡一千九百余人,蒙古正红旗伤亡一千七百余人,蒙古镶红旗伤亡一千四百余人,汉军伤亡八千三百余人。各旗共计伤亡一万六千余人。其中各旗的披甲兵有三千余人的伤亡。”
这个数字一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伊拜、布颜代、恩格图三人的脸色更是非常难看,经过白天一战,三人的兵马已经被打残了,如果回去之后得不到补充,蒙古两红旗和正白旗就算是完了!
多铎的脸色也非常难看,正面冲击灵山卫新军大横阵,被刘衍率部直接击溃,这样的打击让多铎接受不了,此时绷着脸一言不发,周围仿佛弥漫着一股煞气。
岳托则是看了看多尔衮,说道:“睿亲王,此番南下,我军陆续激战下来,各旗的伤亡人数已经高达一万九千余人!此战再打下去,各旗勇士的伤亡就太大了,得不偿失!”
杜度闻言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叫嚣着:“克勤郡王是要临阵退缩吗?依我看,睿亲王应立即修书一封,将济南战事的情况禀报陛下,恳请陛下尽起我大清举国之兵南下,一定要歼灭刘衍、卢象升部,为阵亡的勇士报仇!”
多铎虽然憎恨刘衍,但是听了杜度的话,依然站出来反驳:“安平贝勒要想清楚,此战的实情如果禀报陛下,就说明咱们进攻不利,拥兵十万却吃了败仗!就算陛下率军赶到歼灭了刘衍所部,功劳也是陛下的,咱们都要被陛下责罚,各旗的牛录人口也肯定要被削减。”
杜度愤慨的看了多铎一眼,却不可否认此话不虚,皇太极借着各种理由削减各旗牛录人口,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于是杜度气呼呼的坐下,不说话了。
岳托看着多铎与杜度争论,便建议说道:“睿亲王,眼下的战局而言,我军与卢象升、刘衍所部势均力敌,谁进攻,谁就吃大亏。如此,我军不如分兵劫掠各处,以弥补各旗的损失。也许卢象升、刘衍看我军出击各处,便会率部驰援,到时候战局便会发生逆转。”
蒙古各旗旗主纷纷附和起来,只要不用再与刘衍部死战,让他们三个干什么都是可以的。
尚可喜是汉人,在这里说不上话,只是唯唯诺诺的坐在一旁听着。
多尔衮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众人已经萌生退意,难道自己又要在刘衍手下败输而回?
第二百三十章 伤兵与争论(二)
多尔衮犀利的目光扫过众人,众人的争论让其非常恼火,饱含怒火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陛下命本王率军南下征明,将十万大军交给本王,一切决断自有本王做主!如今战事未果,如何向陛下奏报上书?克勤郡王之言殊为不妥!”
岳托微微皱眉,不过并没有反驳。
接着多尔衮又看向杜度,说道:“今日之战,我军虽然重创刘衍所部,但是各旗勇士也伤亡不小,所以接下来,我军也不能硬拼,当以智谋取胜。寄希望于援兵?那陛下要我等何用!”
杜度也是眉头紧锁,心中非常不快,暗道:“重创刘衍所部?就算全灭了刘衍所部,也不过歼灭明军上万人,可是现在各旗勇士就已经伤亡将近两万人了,各旗中披甲勇士更是伤亡惨重,也亏得你说得出这样的话!”
恩格图、伊拜、布颜代三人所有所思,都是低头不语。
特别是恩格图,自己率领的蒙古正红旗原本驻守天津,在后方过得非常滋润,周边明军都夺得远远地,大多聚拢在北京附近,任由蒙古正红旗兵马在天津一带肆虐。
可是随着多尔衮的一道命令,恩格图也率部南下济南府城,随后便在城下遭到重创。
此时恩格图的心中非常不舒服,对多尔衮意见非常大,只是不敢表露出来而已。
见众人都不说话了,多尔衮继续说道:“本王以为,刘衍所部骁勇善战,我军应留下一部与之对峙,然后以剩余兵力猛攻济南府城其余三面。只要拿下了济南府城,刘衍部便进退失据,只能撤退,如此我军便可以乘胜追击,一举将其部歼灭!”
但是多尔衮万万想不到,岳托却再次站了出来,说道:“睿亲王勿怪,此议有些不妥。”
多尔衮眉头紧锁,冷声说道:“哦?克勤郡王说一说,本王之议有何不妥?”
岳托眼见如此,便索性说道:“如睿亲王所言,如果我军分兵进攻济南府城,那应该留下多少兵力封堵刘衍部?留下的兵力少了,就一定堵不住刘衍部,以刘衍的用兵,肯定要从城南出兵袭击我军后方。”
“济南府城之内有卢象升的督标营,有颜继祖的抚标营,这两部明军虽然不及刘衍部强悍,但也不是吃素的,在明军之中堪称精锐。如果留下封堵刘衍部的兵力多了,攻城的兵力就会不足,济南府城就拿不下来。如此如何是好?”
一旁的杜度眼见岳托出头,也趁机站出来说道:“如此,此战就陷入了一个死结:只要有刘衍部在城外驻防,我军就无法彻底封锁住济南府城。攻城不行,野战也拿不下,如何是好!”
此时多铎看向多尔衮,虽然心中不满接连唱反调的岳托和杜度,但是多铎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二人说的都有些道理,眼下的战局的确陷入了僵局。
多尔衮沉默许久,随后说道:“既然如此,就依克勤郡王的意思,从明日起,各旗自行派出小股兵马四下劫掠,先补充一部分钱粮辎重回来,再抓捕一些明国百姓,在我军大营四周加固工事。”
众人领命,恩格图、伊拜、布颜代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尚可喜也偷偷擦了擦汗,暂时不用跟刘衍部那些疯子对射,真是太好了,现在想起白天的战事,尚可喜的心脏还止不住的狂跳。
不过紧接着,多尔衮大声说道:“不过我军也不能就此放弃,从明日起,各旗轮番派出小股铁骑巡视济南府城四周,监视刘衍部的动向,一旦发现战机,便立即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