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人教我。”
刘衍说道:“很简单,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要派人抄家,今日抄一家,明天就抄两家,以此类推。我估计到不了第三天,那些士绅、豪强就全都交代了。”
张义不解的说道:“属下有句话可能不中听:咱们为何不直接将士绅、豪强全给抄了,反正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善类,想治他们的罪,随便查一查就有证据,为何这般费事?”
刘衍苦笑一声,自己何尝不想这样,只是一旦开始全面抄家,局势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现在的大明还是地主阶级,也就是那些士绅在把控基层政权,甚至是府县一级的政权,刘衍即便手握强军,也不想跟这股庞大的势力正面对抗。
所以,用追缴侵占军屯耕地的事情,行打击士绅势力之实,就再合适不过了,卢象升那边也会支持自己,可以最大程度避免阻力和士绅集团的反扑。
当然,这些话自然不会说给张义听,刘衍说道:“凡事都不能恣意行事,要讲究策略,此事就这样办,大嵩卫那边已经有眉目了,安东卫这边也要加快进度。”
“是!”
果然,到了第二天,当张义手下的新军将士开始在石臼千户所城抄家拿人的时候,安东卫城操守府邸的大门外,已经聚集了上百人,都是安东卫各处的士绅、豪强、商贾,众人都带着地契,向张义退还侵占的耕地。
随后两天也陆续有人前来退还,张义调集兵马,按照收上来的地契实地勘察,几天下来便收回了二十八万亩军屯耕地,这样的数量让张义瞠目结舌。
刘衍看着满满一大桌子的地契,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说道:“立即派人联系管屯官张耒,让张千户尽快赶过来,组织人手开始为军户重新分配耕地。”
“是。”
“另外,安东卫各处的墩军也要尽快开始裁撤,各处火路墩守军重新从军户中挑选青壮充任,左营新军将士全面进驻安东卫各处布防。”
“是!”
“立即对安东卫各处的小旗官、总旗官、百户等官吏进行审查,凡是侵占耕地、吃空饷、压榨军户者,一律就地去职,并且追回赃款。情节严重者,你可以临机处置,我都会予以追认。”
“是。”
“大人,安东卫这边估计会乱上一针阵子,那些百户官、总旗官和小旗官都是地头蛇,不会善罢甘休的,属下在想,实在不行的话就要杀一儆百,不知……”
刘衍笑着说道:“你胆子还是太小,换做是我来,有谁敢不听号令,全部拉到一处,杀个几十人,剩下的就全都老实了!”
张义心中骇然。
随后的一个月内,刘衍不断在安东卫、大嵩卫两地巡视,全面革除两卫弊政,两卫的军户基本上都分到了耕地和耕牛、农具,民心大振。
同时,王靖带着商会也进入到安东卫和大嵩卫,扶持了两卫的商贾,也为刘衍收揽了一部分人心。
不过对于安东卫和大嵩卫的官吏、士绅来说,这一个月就显得动荡不已,各地将领、官吏走投无路,竟然开始集结家丁和游手公然抵抗,还有一些胆子小,畏惧刘衍威名的官吏,直接携家带眷出逃。
刘衍收到消息,怒不可遏,当即命安东卫操守官张义、大嵩卫操守官汪博出兵镇压。
第二百六十八章 责问
四月底,安东卫操守官张义、大嵩卫操守官汪博各率左营、右营将士出击,只用了四天时间,就将安东卫、大嵩卫纵兵反抗的官吏、将领击溃,斩首三百多,俘虏了八百多人。
刘衍随即在安东卫城召集各方,所有安东卫、大嵩卫没有参与反抗的小旗官、总旗官和百户官都被带来,再加上各处的书吏等文官,以及看热闹的军户百姓,安东卫城外密密麻麻站了上千人之多。
在众人四周,便是数百披甲的新军将士,城门外的空地上,俨然变成了一处宣讲地。
“将所有人犯带上来!”
张义随即率部将八百多参与反抗的将领、家丁和游手带了上来,这些人全都被绳索拴着,此时早已经没有了作乱时候的张狂,一个个垂头丧气,甚至是见到刘衍,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
刘衍冷眼看着众人,然后大声说道:“……诸贼张狂,此番为了一己私利聚众作乱,冲击了不少商铺和民宅,有上百无辜的百姓死伤,本官闻听震怒不已,今日在此将此诸贼就地斩首,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傻了眼,都说刘衍对待敌人异常凶狠,真到了亲眼看到的时候,一次杀戮八百多人,在场的百姓和一众官吏也是为之胆寒。
刘衍大吼一声:“行刑!”
随即一队队新军将士便押解着俘虏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轮一轮的斩首。
期间,那些俘虏不断有人磕头求饶,有人嚎啕大哭,甚至有人被吓得大小便失禁,可是斩首的行动依然没有停止,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所有八百多俘虏全部被斩杀,鲜血已经将这处空地染红,围观的百姓和那些官吏将领的双脚上,都沾染了猩红的鲜血,所有人的心中都对刘衍充满了畏惧。
刘衍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大声说道:“从今以后,凡是敢违抗本官命令,凡是敢欺压百姓者,这便是下场!”
当日,刘衍允许那八百多俘虏的家人前来收尸,并且给每家每户都发放了一定的补助。那些妇孺拿到几两的碎银子,都是痛哭流涕,对刘衍感恩戴德,只恨自家男人误入歧途,平白丢了性命。
杀了人,安东卫和大嵩卫的整顿终于顺畅的推行下去,再无半分阻力。
这边的事情,自有张义、汪博、张耒、岳明和王靖等人各司其职,刘衍这才抽身返回即墨营城。
在参将府,刘衍见到了一个多月未见的王芸禾、尚善、若水,少不了又是一阵温存。期间王芸禾非常懂事的带着儿子离开,将空间留给刘衍他们。
可是这样的畅快日子没过几天,刘衍在安东卫城斩杀八百多人的事情,便被卢象升知晓了。
卢象升原本以为刘衍主持了即墨营城,再假以时日便可以将新军的规模再度扩大,最好可以扩编到一万五千到两万人马。这样不但山东有了一支兵力充足的强军坐镇,朝廷也多了一支实力足够的机动精锐。
可是刚刚过了一个多月,卢象升并没有等来刘衍开始扩军的消息,反而收到即墨营城出现动乱,刘衍先平乱、后杀俘,斩杀一千多人的消息,如何坐得住?
“这个刘衍,行事做事手段越来越激烈,太过血腥了!”
一旁的卢怀英说道:“督臣息怒,此事也有些风闻传到济南,原本是安东卫和大嵩卫的官吏、军将阻挠刘参将整顿地方,而且还集结兵马作乱,刘参将不过是出兵平乱罢了,就算没功,也不至于有过吧?”
“那些俘虏呢?”
卢象升说道:“他为什么要杀俘!别跟我说什么乱世用重典,他刘衍不过是想杀人立威,以便在即墨营城再无阻力!”
卢怀英说道:“督臣,刘参将即便是这个想法,也是一心为国,听说他从士绅、豪强手中收回了大批军屯耕地,全部分给了贫苦军户,也开始修葺城防、整顿卫所,看样子是准备大干一场的。”
卢象升叹了一口气,说道:“本督又何尝不知道刘衍的忠心和能力,只是如此行事,随着刘衍的官职越来越高,将来入了朝中那些清流的眼,他是要吃大亏的!”
卢怀英笑着说道:“督臣的担心却是没有必要,以刘参将的实力和作风,到时候估计吃亏的还是那些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