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流贼一方第四排,一千名火铳手又是一轮齐射,同一时间,新军七十多门虎尊炮也猛烈开火,双方的阵线上同时升腾起一阵硝烟,刺鼻的白烟几乎将两军全部笼罩其中。
新军这边有矮墙防护,虽然也不断有将士中弹倒下,但是整体的伤亡还是很轻微的。再加上各营配属的医官与辎重兵早已做好了准备,可以及时将受伤的将士送到后方救治,新军医官也有着丰富的经验,可以对火器造成的伤害进行有效治疗,所以在对射时,新军其实是占据了非常大的优势的。
反观李定国所部,刚才双方同时开火,火器营第四排火铳手又倒下了几乎三分之一。那些虎尊炮虽然只有七十多门,可是全部用的散弹,轰击之下形成的弹幕,几乎可以打到火器营的整个方阵。
此时随着第四排伤亡惨重,剩下的流贼火铳手再也坚持不住,这样几乎是自杀式的对射作战,让流贼士兵无法接受,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轰的一声便开始了溃逃。
李定国脸色铁青,自己辛辛苦苦操练出来的五千火铳手,耗费了大量的火药和物资,可是到了战场上,刘衍甚至都没出动名动天下的新军鸟铳手,只是用虎尊炮就将自己的精锐击溃,这样的事实,对于李定国来说打击太大了!
“制将军,快撤吧,这里太危险,官军的火炮可以随时打过来!”
一名掌旅一把拉住李定国,说完便招呼周围的士兵,众人一起将李定国拽向后面。
李定国也不是迂腐之人,与众人快速后撤,果然众人刚刚离开,刚才站着的地方便被新军虎尊炮轰击了,周围不断溃逃的流贼火铳手遭到打击,又是死伤不少。
“让所有人撤下来,全部返回大阵重整阵型!”
李定国终于下令撤退了,此时火器营中只剩下孙可望率领的三万长枪手,五千骁骑与五千火铳手已经全部战败了。可是以长枪手冲击新军防线,能成功吗?
此时李定国再度望向左右两翼,可是流贼左营与后营依旧没有出动的迹象,让李定国心中愤懑不已。
“还不动?”
新军中军,刘衍也在时刻注意大军两翼的动向,大队的传令兵不断往来于两翼与中军,将各种消息传递过来。
此时流贼左翼,也就是新军右翼的刘芳亮部,新军左翼的李过部,依旧没有出击的迹象。两军的兵力都非常雄厚,各有十几万人马,虽然绝大部分都是死兵,说白了就是被裹挟的饥民百姓,但是毕竟蚁多咬死象,其部还有数量不少的骁骑、甲兵等精锐,刘衍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新军亲卫营的七千多鸟铳手已经全部就位,两翼各部署了三千数百名鸟铳手,再加上城墙上随时可以支援的火炮,刘衍有信心守住两翼。
至于骑兵营,刘衍则不准备派上阵,流贼主力还没有投入战场,自己也不能将所有砝码都压上去。
“李定国撤了,孙可望部还在向前推进,他该不会以为,靠那些长枪手就能冲上来吧?”
此时刘衍举着千里镜,已经可以看清楚孙可望部三万长枪手的情况了,那些流贼士兵装备不是很好,只是前几排的士兵装备了铠甲,全都是棉质、皮制的胸甲,铁甲很少,几乎没有全身的重甲。
不过孙可望部大军的阵前,装备了不少的重盾,那是一种几乎与士兵等同高度的铁制大盾,不但防护力十足,而却可以组成盾围,孙可望就是将攻破新军防线的希望放在了这种重盾上面。
“命令炮营准备,以虎尊炮轰击敌军重盾。”
“是!”
很快,李定国回到了后方,与艾能奇一起收拢败兵,没过一会儿李自成便派人前来斥责,并且命火器营继续进攻,不得停下。
李定国几乎钢牙咬碎,正要发怒,却望见左右两翼的战旗终于动了,心中的怒火也随之消散了许多。
“立即给可望传令,命其督军猛攻牵制官军兵力,不惜代价!”
艾能奇大惊:“制将军,咱们折损太严重了,是不是装装样子算了?”
“混账话!”
李定国大声说道:“只要击败刘衍,我火器营就算全军覆没也再所不惜。打下了开封城,重建十个火器营都足够了,打,四战不退!”
前方孙可望接到命令也是发了狠,命令三万长枪手加速前进,浩浩荡荡的大军向前推进,很快就挺进到新军阵前百步之内。
此时炮营将士已经做好准备,钱樰当即怒吼着下令,七十二门虎尊炮再度怒吼了起来,无数散弹劈头盖脸的砸向前方的流贼大军。
那些重盾也许可以挡住鸟铳的射击,但是面对强劲的虎尊炮,在百步之内近距离开火,再坚固的重盾也承受不住,纷纷被射穿。
在一阵刺耳的金属交击声中,众多的重盾被轰成了废铁,躲在后面的流贼士兵也死伤惨重。那些流贼士兵倒下之后,将身前的残缺盾牌也一并带倒,暴露出了后方大队的同伴。
炮营只用了一轮齐射,便撕开了流贼的盾围,孙可望见状惊得汗毛竖立,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阵型了,直接下令全军冲锋,不顾一切的向前冲过去。
钱樰望着远处狂奔而来的三万大军,不由得骂了几句,招呼着炮营的炮手们快速后撤,众人丢下各式火炮飞快的向后跑去。同时沈拓、郭荣、滕江河、于迁四人带着中营将士快速进入阵地。
早已经准备就绪的数千鸟铳手将鸟铳架在矮墙上,沈拓、郭荣、滕江河三人几乎同时下令射击,七千多杆鸟铳齐射的威力震撼天地,所形成的火力网密不透风,让冲锋中的流贼大军死伤惨重,冲在最前面的数百贼兵纷纷扑倒在地,好像无数破败的麻袋一般,不断坠倒。
而后面的流贼士兵依旧疯狂的冲锋着,随后便遭到了第二轮鸟铳齐射的打击,接着是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
此时在矮墙后面督战的沈拓也不得不承认,前方的流贼士兵的确悍勇,即便面对数千杆填装迅速、威力巨大、持续不断的鸟铳齐射,面对无数同伴惨死在自己身边,也依然冲锋不止,这样的敌人不论战力如何,光是意志就已经不下于奴贼铁骑了!
“敌军距离三十步!”
随着第六轮齐射结束,孙可望指挥的长枪大军已经冲到近前,沈拓不得不下令各排鸟铳手来一次大齐射,如果敌军再不溃退,就要让中营的所有长枪手和刀盾手上前,与敌军展开肉搏了。
夜不收哨长许明德和旗长小东子率队也在鸟铳阵中,为了火力最大化,沈拓将营中的所有夜不收也编组了进来。
众人快速填装完毕,七千数百杆鸟铳分为三排,前排趴在地上,将鸟铳从沙袋之间捅出去,中排半蹲,同样将鸟铳从沙袋之间捅出去,后排直接将鸟铳平举。
此时小东子望着几乎已经贴上来的流贼大军,心中紧张不已,不断念叨着,想要拔出佩刀备战。
李明德也是额头冒汗,不过却咬着牙,低声说道:“老子就不信,这次齐射贼兵还不退!”
就在此时,沈拓一声怒吼:“放!”
七千数百杆鸟铳同时开火,这一次的轰鸣超过以往任何一次,甚至比之前火炮齐射的动静还要大,甚至正在督军进击的左翼刘芳亮、右翼李过都吃惊的看了过来,后面的李定国与艾能奇更是脸色惨白的望向前方。
一瞬间,猛烈的火力瞬间横扫阵前,浓密得几乎颗粒化的硝烟将阵前笼罩住,战场上各方都看不真切,纷纷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片刻之后,随着微风吹拂,新军阵前的硝烟逐渐散去,只见在矮墙前方五十步之内,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