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代善说道:“陛下,此战汉军旗的炮队始终落在下风,恐怕给刘衍部造成的伤亡并不大,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不如大军暂时撤下来,从长计议为好。”
皇太极点了点头,说道:“好,命汉军各旗撤下来,同时命蒙古两红旗、两蓝旗在汉军各旗后方集结,准备拦截刘衍部的追击。”
“嗻。”
随着一阵阵悠扬的号角声响起,孔有德、尚可喜等一众顿时喜极而泣,皇上终于下令撤军了。
汉军各旗的兵马急忙拖拽着火炮向后退去,各旗的火铳手更是快速后撤,所有人都像是见鬼一般,抱起各种物资拔腿就跑。
此时汉军各旗面对新军炮营的炮击,虽然伤亡不小,但是也有十多万兵马,可是此时却好像丧家之犬,即便新军各部并没有追击,这些汉军旗兵马也是心中大骇,直到被后面督战的蒙古人拦住,大军的动摇势头才被遏制住。
当孔有德、尚可喜、耿精忠、刘之源等人狼狈的回到中军,见到皇太极的时候,纷纷跪在地上请罪。
“奴才等未能重创刘衍各部,请陛下降罪!”
皇太极当着满蒙各旗旗主的面,语气平稳的说道:“刘衍部炮火犀利,汉军各旗依旧死战不退,朕心中甚慰。今日之战,众爱卿要总结教训,以备下次再战。”
众人见皇太极并没有怪罪,心中都是一暖,纷纷痛哭流涕的磕头谢罪。
皇太极命众人回去整顿兵马,先一步撤回东面十几里外的大营。孔有德、尚可喜等人更是受宠若惊,纷纷再次磕头不止。
一众满蒙旗主见状,都是一脸的不屑,范文程见了也是脸上挂不住,侧脸看向了一旁。
孔有德、尚可喜等人欢欣雀跃的离开后,皇太极才对众人说道:“此战可以知晓,汉军各旗的火力依然不是刘衍部的对手,今后我大清勇士要更加小心,对待刘衍部,要以智取为上策。”
众人纷纷赞同。
这时范文程说道:“陛下,只怕那刘衍不会上当。现在刘衍部长于正面硬战,这边地形又有利于正面作战,局势对我军很不利。”
皇太极问道:“范学士有何高见?”
范文程说道:“陛下,眼下明国南面的勤王大军有多少,何时回到,我军都不清楚。那些明国兵马有刘衍部做后盾,战力会增长许多,所以此战拖延越久,对我大清来说越不利。”
“所以我军应舍弃平谷方向,全军向北,经马兰峪关出北直隶地界,然后从关外向西绕路,从磨刀峪再次进入北直隶,大军直扑密云镇,然后向南经昌平州,直扑北京城!”
皇太极闻言思索了许久,并没有立即回话。
此时代善问道:“刘衍不是等闲之辈,他会让我军从容调动?”
范文程大义凛然的说道:“我愿为使者,前往刘衍军中,向刘衍表明我军准备撤军北归,向刘衍将和!”
众人闻言大惊,皇太极则是大笑起来,说道:“范学士好计谋,定要多备礼物,以表达我大清议和之心!”
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皇太极看了看西面,只见刘衍部新军正在调动,似乎有踏冰过河的迹象,便对众人说道:“好了,命各旗徐徐后撤,出使刘衍部的事情,回去之后要好好商议一番。”
第四百六十五章 锄奸
当日,皇太极率领清军各旗数十万兵马交替掩护,向东面徐徐后撤,根本不给刘衍追击的机会。
刘衍策马率领新军左营、右营、亲卫营、骑兵营、炮营,以及驻防军第五营踏冰过河,在洵河东岸安营扎寨,与驻守在洵河西岸平谷县城内的新军中营互为支援。
“哈哈!”
中军大帐内,炮营指挥使钱樰的笑声传来:“这一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让狗鞑子知道,什么叫到打炮!”
刘衍大笑着,其余各营将领也是纷纷附和起来,毕竟今日炮战,钱樰的炮营大发神威,新军各部将士打扫战场的时候,也收割了两千多汉军各旗的首级,连带还发现了数十门被炮火摧毁的清军火炮,战果巨大。
而新军炮营这边,只有七十多名炮手、将士伤亡,算是一场大胜了。
刘衍肯定的称赞了钱樰一番,然后说道:“今日大战之后,清军鞑子嚣张的气焰被打下去不少,可以看出,此战优势在我!”
众人士气大振,就在刘衍准备与众人商议是否向东进逼清军的时候,帐外值守的一名亲卫营千总进来禀报道:“启禀督臣,大营外有人求见,自称是清军使者,要求面见督臣。”
刘衍闻言微微一愣,这个时候皇太极会派使者过来?
苗绍、许铭等人也是惊呆了,难道鞑子有什么想法?此时众人都齐刷刷的看着刘衍,只见刘衍略略思索后,便说道:“将人带进来,本督要见一见!”
“是!”
不一会,几名新军亲卫营将士便押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来到中军大帐内。只见那书生留着一抹山羊胡子,个子不高,看上去就像是哪个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一般不起眼。
苗绍见人已带到,看了一眼刘衍,得了眼色便喝道:“你是何人?”
那书生对着刘衍等人一一施礼,不慌不忙的说道:“在下范文程,字宪斗,乃是先宋名臣范仲淹之后,现任大清内秘书院大学士。”
范文程话音刚落,沈拓便怒声说道:“我当是何人,原来是个数典忘祖的狗汉奸!就你也敢冒充范仲淹之后?别给先贤丢人现眼了!”
“哈哈。”
范文程见沈拓辱骂自己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了起来,说道:“何为汉奸?在下要是汉奸的话,那昔日南北朝之时,北朝之人就没有人是清白的了。这位将军可不要乱说话啊。”
沈拓冷笑了一声,说道:“狡辩,那北朝之人皆是华夏之臣,北朝之君皆是华夏之君,岂能与建奴胡酋、叛国汉奸相提并论!”
“那北朝之君可大多都是北方的胡族出身啊,那跟大清有何区别?”
范文程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沈拓、苗绍等人不由一愣,一时语塞。
刘衍缓缓站了起来,说道:“你说的没错,北朝之君的确大多是北方胡族,像是鲜卑、匈奴、柔然等族。但是他们全都仰慕炎汉文化,甘心化胡为汉!那北朝之君上改胡名为汉姓、脱胡衣着汉服,下兴教化去腥膻、保汉民兴廉耻,以身为外族为耻,以融入汉家为荣!所以,北朝之君理应是华夏之君!”
“而建奴如何?奴酋以暴虐之军糜烂辽东、残杀汉民,以粗鄙胡服、发式强改汉家衣冠,将汉家子孙尽数囚为奴隶,野猪皮这是要将华夏尽数变为建奴的草场,是要将华夏变为莽荒之地、腥膻之族!你说,建奴不是胡族是什么?你不是汉奸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