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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书网 > 武侠仙侠 > 驭劫 > 驭劫 第145节

“可行!”乌弈第一个出声赞同。

启珩不免多瞧了他几眼,幽邃的眼瞳酝酿着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众臣工面面相觑,心下犯嘀咕。

怪哉!今儿个怎么都似转了性,两个王子不复以往的剑拔弩张,兄弟二人间莫名出现了一种名曰‘兄友弟恭’的关系,实乃稀奇景。

臣工们瞧见如此正经的二王子身上竟隐隐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派势,心中不敢小觑,细细想了想,并无任何异议,一时之间殿内肃静至极,也出奇的和谐。

直至宫人急匆匆步入殿内,打破了和谐氛围。

“报!显德府六州发生地动,滚石泥流切断了一切进出显德府的道路,目前死伤不明。蒲州爆发大规模瘟疫,现已波及铁利府其余五州,钱都督下令铁利府只进不出,上书朝廷紧急求援。”

殿外,又一名宫人疾步入内。

“不好了,一直盘踞在郿州的禅涅教首领煽动百姓们一起反了!安远府魏都督已派兵压制,但遭到了百姓们强烈反抗,安远府军死伤惨重。琼州将官来报,挹娄旧民发生动乱,他们深夜闯入了安州刺史府与琼州刺史府,杀了两州刺史,安边府姚都督得知后前去平乱之际被身边奴仆奋起击杀,眼下安边府群龙无首,治下已乱。松江寨水匪截断了长岭府通往营州道的水上交通要冲,彻底阻断了我国与大应往来的水路,且商船、战船尽数被水匪劫走。”

闻悉种种噩耗,臣工们怔忪不已,目眦欲裂。

讲到最后,宫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似是噩耗太多难以启齿,“还有麓州……”

“快点说,麓州到底怎么了!”

臣工们围着宫人焦急询问,早没了端肃持重的派势。

“麓州刺史被赘婿篡权杀害,头颅被挂上城门示众。那赘婿还另娶了集州刺史之女,现今集、麓二州已弃渤海国号,自立为王。”

集、麓二州乃是独奏州,长官虽为刺史,却可以和十五府都督平起平坐,屯兵之量堪比两府兵力,兵强马壮,仓廪府库丰实至极,完全拥有自立为王的根基。

听罢,乌弈和启珩脸色极其难看,肃着一张脸,不约而同地先瞧了彼此一眼,看出彼此神情的异样之色,惊觉这些事并非是对方搞鬼,神情愈发凝重,内心笼罩重重疑云。

接连发生的祸事,使得几个岁数大的臣工险些没厥过去,颤巍巍地扶着柱子,跌足大呼:“苍天呐,你开开眼,渤海建国至今风调雨顺,无灾无祸,为何现在偏要让子民受苦受难!”

一语惊醒梦中人,启珩眉峰紧皱,脑海中蓦地想起了灵越,紧接着一个可怕的想法逐渐成型,袖下的手悄然攥成拳。

散了朝会,启珩第一时间回到府中,推开了灵越的房门。

连下好几日的雪在清早已停,雪色微霁,天空显出一抹清澈水晶似的透蓝,寒风浸在明烈的日光之下都添了几许温度。

灿光穿透窗牖前一株散发着清浅香气的绿萼,扶疏花影晃动下点点碎金洒落白雪之上,旁逸斜出的一段花枝恰好延伸进敞开的窗中,淡香不偏不倚正绽在倚窗而坐的少女发边。

案上香炉青烟袅袅,半幅绛色袖摆垂在案边,少女跽坐的身姿挺直又纤柔,乌亮的眸子专注地凝视棋枰,低垂的眉眼笼着层薄光,赋予了容貌安静且柔软之感。

‘嗒’地一声,娇嫩玉指夹着一颗圆润棋子轻轻放在了棋枰上,少女抬眼望向与之对弈的郎君,睫羽下的眼掩不住失望之色。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都这么久了,你的棋艺还是没什么长进。”她叹了叹,视线随之偏了偏,移到了房门口立得笔直的启珩身上,嘴角抿开一点笑,眉眼立时变得鲜活起来,“你回来了,我叫人准备了你爱吃的暖锅。”

随后,又将视线调转到棋枰对面的人身上,笑意微敛,端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出于礼貌,我是应该尽地主之谊留客人吃顿饭,可是今儿个我不想尽,所以……”玉手朝着门口一指,轻快语调透着微嘲,“慢走不送!”

那人倒也不恼,好脾气的应承下来,起身披上了裘衣。

“景使君。”启珩唤住将将从身边路过的郎君,高大的身形阻在门口,锋利如刃的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儿,似要刮下一层皮肉,冷声说道:“路上很滑,小心慢走。”

景昶同他对视一眼,冷淡地道了谢,踅身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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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合逼宫

门外, 素窈、珈蓝领着使女端来暖锅和各式果蔬肉类海鲜,一一摆在燕几上,放下东西之后便尽数退下关上了房门。

灵越走到启珩身畔伸出手正要替他褪去裘衣, 孰知却扑了个空,随着他躲避的一下, 双手不禁滞了滞。

启珩有意侧身躲开, 自己个儿解了裘衣放进熏笼上方的竹罩笼里, 一系列过程中都刻意将灵越晾在一旁,反观她好似不以为意, 施然收回悬在半空的手,转身去燕几前看暖锅里的水。

锅中沸水翻滚, 热气氤氲升腾, 冒起喧嚣的响声。

启珩盯着她的背影,闭了闭眼, 终究是遏制不住心底的愠怒,睁开眼, 一把拽过灵越,复杂的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抱着最后一丝希冀。

“各府州……”

未等他讲完, 灵越已知其意,坦然地开口承认:“如你所想, 地动、瘟疫、动乱、水匪、篡权,皆出自我的手。”

如实相告之后,她面色如常的娓娓道来,“是我想方设法的利用了他们的贪婪野心, 供我驱使, 便得到了今天的局面。”

骇人听闻的大事落进她口中变得轻描淡写, 仿佛讲述的是一桩再普通不过的小事而已。

亲自证实了猜测,启珩的心沉到了谷底,喉间涌上酸涩,愈发用力攥紧了灵越的手腕,难掩愠容。

“利昭和雎夫人是害你国破家亡的主谋,你要这二人的性命,我无话可说。可渤海子民何其无辜,你不该把那么多人也牵扯进来,成为你手中复仇的工具!”

“渤海子民无辜?那吴明国的子民呢?他们又何其无辜!谁能记得他们在火海中的惨叫,谁能记得他们本该是安居乐业、幸福快乐的活着。”

沉默俄顷,灵越发出一声饱含着嘲弄的低笑,缓缓挣脱开启珩的钳制,正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报仇,我这双手上早已沾了血,也不在乎沾染更多的血。”

她略显失望的神色深深刺痛了启珩的眼,清婉的嗓音含着淡淡的悲哀,如一根长针戳进他的心。

“你是不会明白的!”

他明明可以佯装不知,乘着一叶小舟在她所造的血海里一帆风顺登上王位,又为何要因区区人命而烦心劳神,诘问这种无趣的问题。

“那我呢?”启珩质问的语气带着彻骨寒凉,看不得她如此的态度,终究是把藏于心中很久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问出了口,带着深陷绝望寻求一丝光明的勇气,想要明明白白的一个答案,“当初你为何会选中我,为何不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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