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如坠冰窖。
“你能在巴黎待几天?”
“最多一周。”
严格来说,他是借着一次轻微的脑震荡返回巴黎,这绝对违反了军纪。但他为自己想了很多理由,比如他觉得自己伤势很严重、他已经叁年未休过假、他得回来安排一下泽格的事……
他想亲眼确认一下她的平安,将丢在巴黎的半个人捡回来。
“这一年,你过得还好吗?”萨克森主动开口,随即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有没有人按时给你送粮食和蔬菜……出门不能拒绝勤务兵跟你一起…”
“还是经常做噩梦吗?记得让她们睡前给你热一杯牛奶……我叮嘱你每天要出门散一次步,是不是没有执行?”
“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交给你的枪要好好保管,随身携带……”
“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出门摸了小猫小狗回家要洗手……”
“萨克森。”她突然打断他,又抬起头对着他笑,眼眶里晶莹闪烁,“你变得好啰嗦啊。”
她的心忽然变得颤颤巍巍,她开始害怕,害怕他们的对话要以“这一年”来作为开头,害怕他这种交代琐碎小事的口吻,害怕上帝面对她的祷告再一次残忍背身?
她不想变得这么脆弱,脆弱意味着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争将你掠夺干净。
如果把那点仅剩的在意藏好,说不定就能不惊醒那头名为“战争”的凶兽,从而逃过一劫。
所以,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变成了空荡街道里不断回响的一句。
萨克森,你变得好啰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