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意(2 / 2)
“啪!”萧宁狠狠给他一耳光,“你敢骂我?”
范五爷被她打得愣了一下,他这辈子,也是养尊处优任性跋扈长大,挨耳光的事儿从来没有,就是被老子教训,也不过是屁股挨一顿板子。这一耳光,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再想起萧宁给他戴的绿帽子,抬手便是一耳光扇回去,“滚!”
萧宁身量娇小,他力气大,顿时整个人被扇到了地上。
想想看,范五爷都没有挨过别人的耳光,以前嚣张跋扈的宁国公主又怎么会被人打过耳光,就连被人弹一指甲的经历都没有。
萧宁懵了,怔了。
等到从疼痛之中回过神来,顿时怒血上头,爬起来指着他道:“你敢打我?”她气得跳脚撒泼,上前便用金簪去划丈夫的脸,“畜生!贱.人!我要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
可她那点力气怎么能杀了范五爷?毕竟男子和女子力气天生悬殊,她刚在范五爷的脸上划了一道,人就被狠狠推开,一时没有站稳,“砰!”的一下,后脑勺重重磕在桌子角上,顿时鲜血汩汩流了下来,顺着衣领滑下。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丈夫,眼里含着无边无际的怨恨和憎恶,却再也没有出声。
范五爷还在气头上面,冷哼道:“想杀我?门儿都没有!”等了片刻,不见妻子出声,也不见她爬起来吵架,不由怪异,“萧宁?”因为从前面看不出伤痕,还以为她是气得怔住了,又怕她再扎自己,不肯过去,不免又僵持了一会儿。
----萧宁还是没有说话。
范五爷张大了嘴,心下猜疑,上前试着在她面前晃了晃,“萧宁?你快起来,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唬我!”见她还是不吭声儿,越发觉得不对劲,先试着夺了她手里的金钗,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外面宫人因他们俩吵架不敢进来,听得里面突然安静,纷纷探头来看。
“都滚出去!”范五爷一声断喝,然后心口乱跳的走上前去,颤抖着探了探她的鼻息,顿时像吓得往后一缩,连连后退!妈呀,死人了,出人命了!
完了,完了,杀人偿命,范皇后绝对不会饶了自己!
范五爷飞快的在心里衡量了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自己赶紧带点银子,远远的离开京城这个是非地!对,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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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宁死了。
范五爷也没有成功逃走。
因为从里面开始没有动静,宫人进去察看时,就已经发觉不太对劲,早就防着会出什么事,----萧宁出事,倒霉的可都是他们这些宫人啊。
整个小院都被戒严了。
范五爷从后面窗户溜出,被宫人拦住,见他赤眉白眼的急着要走,顿时上来一群宫人围住,仍凭他急得跳脚大人,也一样拦着不让他走。
片刻后,里面传来宫人的惊呼声,“主子,主子断气了!”
这下子更不可能让范五爷走了。
范五爷被人捆的严严实实的,那些宫人想到要陪葬萧宁的下场,对没对他客气,都朝看不到地方招呼,一个个下了死劲儿。
等到范五爷被送到皇宫闻讯时,已经去了半条命!
范皇后的双眼简直要喷出火来,太子和肃王站在旁边,也是冷冰冰的,母子三人都是要撕人一样。皇帝闻讯赶来,亦是脸色阴沉如铁,女儿再不好,也没有被范家欺负至死的道理,----皇家体面尊严何存?!
范家的人很快闻讯赶来。
理国公范老太爷二话没说,就上前狠狠踹了一脚,“畜.生!”然后颤巍巍的跪下磕头,“杀人偿命,请皇上赐范家不肖孙一死!”
范夫人脸色惨白,泪水横流,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范老爷同样抿紧了嘴,不置一词。
只剩下范五爷拼命的磕头,拼命的辩解,“是她,是她先说要杀了我的,又扇我耳光,还用金簪扎我……”以前一直想着找个机会做御前侍卫,混个体面,却没想到今生唯一一次面圣,会是如此场景,吓得涕泪横流,“我不故意的,不是……,只是失手推了她一把……”
皇帝抬了抬手,寒凉道:“鸩酒一杯。”
很快,庶人萧宁被范五爷杀害,范五爷被皇帝赐鸩酒一死的消息,像是雪花片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人人前几天还在讥诮萧宁,笑话范五爷被戴了绿帽子,眼下却都统统噤了声,不敢再说,以免不小心惹祸上身。
三天后,萧宁发丧,皇帝恩旨以公主之礼下葬之。
京城里一片雪白缟素颜色。
凤鸾坐在屋子里翻书,听得外面一阵阵的哀哀悲鸣声,动作顿住,抬眸看向红缨说道:“今儿是萧宁的下葬的日子?外面在发丧?”
红缨点头,“是。”小小声补了一句,“也是范五爷下葬的日子,只不过范家不敢大肆操办,听说只派了几个下人,一大早就送出城去下葬了。”
凤鸾感慨,这两个祸害终于都死了。
只不过心下隐隐不安,担心范皇后因女儿的死迁怒自己,正在暗地里谋划,让人心情放松不下来。接下来的日子,外面并没有什么动静,引起萧宁之死的贼人依旧毫无线索,范皇后也未见有何动作。
一直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平静之下,总让人觉得有汹涌的激流在叫嚣不停。
----不知道哪天就突然翻出巨浪来。
连着好些天,凤鸾都是心事重重的,除了中间甄氏过来说笑的了半天,脸上一直都没啥笑容,显得郁郁寡欢。
萧铎瞧在眼里,担心她一直这么坐卧不安的下去,先把自己熬坏了。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并不适合带她去街面上晃荡,就连去香洲别院,都觉得不安生,暂时还是呆在王府里安全一些。
至于叫戏班子、杂耍班子也不合适,毕竟自己才死了异母妹妹,还在丧事里。
因而还是在王府找点乐子算了,而且还不能是欢天喜地的事儿,又要有趣,琢磨了一圈儿,说道:“上次那些给你挑的侍卫,你光纸上谈兵,还没有见他们表演过真功夫,正好我下午没事,不如等下叫他们出来练练。”
凤鸾并没有看人表演功夫的兴致,可是看他目光灼灼,一副期待,分明是想找点事哄自己开心。做人不能不识趣,人对你好,就算不用感激涕零,也得给两分情面,因为微笑道:“好啊,吃了饭正好消消食。”
萧铎笑笑,然后叫了高进忠进来安排。
因为怕人多太乱,先叫二十个侍卫在外面两两捉队比试,赢了十个的胜出,然后再捉对比试,又淘汰五个,剩下的五个胜利者才叫进来。没敢在内院舞刀弄枪的,因而改成摔跤,谁先把谁撂翻就算赢。
凤鸾起先是看他的面子,出来坐坐,后来瞧着还算有趣。特别是龙凤胎在旁边看得特别起劲,一阵“咯咯”乱笑,还有丫头婆子们围观鼓掌,气氛十分热闹。笑声传出暖香坞的院子,惹得外面粗使的丫头也来看,一个个都跟着叫好。
众人齐声太过响亮,以至于葳蕤堂都远远听见动静,让人过来打听。
“是侍卫们在比武。”丫头打听了消息回来,说道:“刚才奴婢过去的时候,刚好王爷在下场。”要不是怕王妃等得急,还想多看会儿的,“……所以特别热闹。”
“侍卫比武?”端王妃重复了一句,挥挥手。
心下讥讽一笑,王爷还真是把表妹当成掌中宝啊。萧宁的死,就算不是表妹一手促成,但起因也是和她脱不了干系,估计她自己也在担心范皇后会报复,难怪这些天过来请安的时候,一直都是沉默寡言。
但萧宁的事儿说起来,引得皇后记恨表妹,势必就会牵连端王府,她给端王府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王爷不但不怪她,居然还忙着哄她开心?!真不知道表妹用了什么手段,叫王爷这么神魂与授!
心下恨恨,忍不住揉了揉胀痛的眉头。
然而叫端王妃郁闷的事还在后头,等月末过去,到了新月份初一,萧铎就下午过来坐坐,居然说什么,“阿鸾最近精神恍惚不济,晚上睡不好,我得照顾她,这段日子都先不过来了。”
端王妃起初没明白,以为他说最近几天不来,想着他平时也不来,没在意。等过了一段才知道,他说的不过来,竟然从十月初到年底腊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不再留宿在葳蕤堂。自己想要见丈夫一面,就只有逢他休沐日的时候,看着他陪表妹过来,看着他们卿卿我我。
端王妃整整的恶心了两个月,话都吃不下。
本来萧宁去世,气氛就一直比较压抑,今冬的初雪又来得比较早,早早的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以至于从萧宁死后的后面小半年,她都觉得没有一天舒心日子,也没有一天看到丈夫,----是可以找借口去请他,但何苦呢?相对无言更难熬。
端王妃思来想去,自己最近并没有对表妹做什么,不就是给两个女儿请了新的教养嬷嬷吗?丈夫这就恼了,觉得自己泼了表妹的面子了?又或者,因为表妹整天担心范皇后魂不守舍,所以他就要寸步不离?!
真是……,叫自己恶心。
而当女儿们问起,“最近怎么没有见到父王”的时候,更是叫自己无边无际的难过伤心,----丈夫已经成了别人的,自己没有丈夫。
等到端王妃再次见到萧铎的时候,是在年三十的团圆宴席上。
她被冷了几个月,王妃的脸面都给抹干净了,看着丈夫也没什么好脸色,虽然不至于当众甩脸子,但亦是淡淡的,连从前的佯作举案齐眉都没有了。
而萧铎,眼下正担忧明儿凤鸾进宫的事,根本没功夫管别人。
凤鸾自己也是有点担心。
这段日子,萧铎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自己也我在暖香坞里面没出去,日子倒是过得平静。但是明儿初一进宫朝贺避免不了。首先自己不进宫的话,显得心虚,好像对萧宁的死做过什么似的;其次若是告假,一般来说除了病到起不了床,初一朝贺是不让告假的,开年就生病不吉利。
可是进宫吧,又担心范皇后那边会做点什么手脚。
----这还真是一个难题。
第二天,凤鸾还是跟着一起进宫朝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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