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惊讶疑惑间,战士的话给了他解答,“……这次的煤炭订购不要求干粮,才收回来的湿粮也行,价格和干粮等同……”
罗勉听着战士说完政策,又交代起雪天的防范,不要随便出门、烧火注意安全等等,顺带在本子上登记了一个不上不下的订购数字。
送走战士后,罗勉转身回屋,俞少宁顺手给他递了一个烤好的土豆,问道:“怎么那么久?”
罗勉接过土豆坐下,一边撕皮一边道:“订购了一批煤炭,估摸着就这两天能到手。”
“哦。”
俞少宁应了声,将火子往埋着土豆的地方拨了拨。
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屋外的风雪声交杂,俞少宁心不在焉地坐了会儿,靠着罗勉打起瞌睡来。
半梦半醒间,在温暖的火焰下,他梦到了前世。
寒风呼啸,住在周围的人家因着各种原因去世,又森*晚*整*理在转眼间重新住满,最开始和他熟悉的那批人已经不在了,抱着柴火的人穿得很厚,将嶙峋瘦骨裹成了个大胖子。
俞少宁知道他一点也不暖和。
那些衣服是从城市废墟里翻出来的,一日日地重复穿着,唯一有机会清洗衣服的,就是天空下起大雨的时候。
暴雨对生活安定的人是灾难,但对本来就处于灾难中的而言,那是天降甘霖,是能救命能改善生活的东西。
但从暴雨到寒冬,也过了十多天了,衣服脏污难言,汗水在上面干了湿,湿了又干,直到衣服被污垢冻硬,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怎么可能暖和呢?
天色变换,穿着厚实的人,带回家的柴火越来越少。
那套小房子里只能依靠部队救济的炭火维持暖意,寻找不到物资的时代,就算有空间在手,也不会比其他人过得多好。
最多就是……不至于一天饿三顿。
俞少宁看着他捧着个玉米糁饼慢吞吞地啃着,每一口都要仔细嚼上十来次,才恋恋不舍地咽下去。
快了。
又是出门寻找柴火的一天,他仔细将所有衣服裹好,戴着帽子走出了门。
梦境没再追随对方,俞少宁待在熟悉的屋子里,伸出手穿过火焰,一点都不暖和,只有寒意蔓延到骨髓。
梦中画面悄然一转,入目是漫无边际的白。
他躺在雪地里,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踪影,他没找到柴火,同时葬送了性命。
死亡的恐惧将俞少宁从旁观者拉到了梦境主人的身上,他勉力睁开了眼睛,刺目的阳光逼得他不得不再度阖眼,他浑身上下都好疼,有一年多来辛苦劳作留下的毛病,也有方才被人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