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平妻一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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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氏哭哭啼啼地直起身子,肩膀耸动地厉害,高氏心里不喜,耐着没发脾气,旁边的小高氏哼了声,“四弟妹,娘问你话,你倒是快说呀,难不成玲姐儿找到了好人家,娘还会拦着她不成?”

小高氏脑子不笨,往回高氏生起气来,可不会出声吼她,脾气愈大语气愈是平静,现下,怒斥她分明是做给尤氏瞧的,想明白了这个,小高氏咧着嘴,笑得十分开怀,当然,也没忘记向尤氏射刀子。

“娘,外边传言儿媳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儿媳回京后,娘家大嫂让我捎了点江南的特产给承恩侯府的吴二夫人,承恩侯府哪是我们这种小户人家能攀得上的?儿媳不想被别人说三道四,让身边的丫鬟先去承恩侯府知会吴二夫人一声,二夫人就约儿媳去了城东的百货铺子,不想怎么流出这些话来,玲姐儿回京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娘您可也是看见了的。”尤氏边说边拿手帕掖着眼角的泪,可谓是声泪俱下。

小高氏不乐意了,扭了扭身子,侧对着尤氏,“四弟妹说得是什么话?我们周家虽没有侯爵,哪儿就算小门小户了?别忘了,轩哥儿媳妇可是尚书家的嫡小姐,玉姐儿可马上要嫁进将军府了,怎么就是小门小户了?”

尤氏神色一僵,脸上愈发委屈,“三嫂,是我说错了,刚回京不懂事,您别跟我一般计较。”

余氏默不吭声,目光在尤氏身上没有挪开过,自然将尤氏下抿的嘴角瞧得一清二楚,懂得委曲求全,尤氏,确实是个厉害的,小高氏哪是她的对手,拿去茶杯,又抿了一小口,出来打圆场道,“三弟妹也别说,四弟妹心里怕也不好受,事关玲姐儿和整个四房的名声,先是想想怎么办吧,娘,您说呢?”

高氏低着头,沉思道,“眼下,只希望是空穴来风了,玲姐儿真要入了长公主的眼,周家和承恩侯府只怕要对簿公堂了。”高氏想着尤氏刚回京不知道深浅,三言两语将吴炎辰的嗜好说了,警告尤氏道,“你别学那些眼皮子浅的只看着那高枝而毁了玲姐儿一生,实在不行,我托人给玲姐儿先说门亲事搁着好了。依着承恩侯府和周家的恩怨,玲姐儿过去日子也不好过。”

尤氏感恩戴德地答应下来,“多谢娘给玲姐儿做主。”

高氏担心出了什么幺蛾子,让尤氏先回院子,对余氏道,“你随我出门去一趟孙家,问问孙家太夫人可认识适龄的哥儿,回京述职的官员多,门第低些不打紧,早点将日子定下来,以免横生枝节。”

余氏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神色不自然的尤氏,满心欢喜的应下,“那好,我回院子叫上研姐儿一起。”

高氏点头,想着孙思妍做事有分寸,有她在中间,确实好说话得多。

谁知,还没走到门口,前边的人送来消息,说是长公主带着媒人上门了,要向三少爷求娶玲姐儿,高氏蹙了蹙眉,怎地这么快?拍了拍扶着她的余氏,凝声道,“你留下应付长公主,我和研姐儿走侧门好了,万不能应下这门亲事。”

余氏自然满心应下,送高氏出了侧门,意味不明地看着身侧的丫鬟,后者小心翼翼地点头,凑上前回禀道,“奴婢已经让人望四夫人院子送了消息,夫人您看,现在我们怎么办?”

余氏挑眉,掷地有声道,“没听太夫人的意思?哪怕得罪了长公主也要将这件事拦下吗?”

而刚回屋里想办法的尤氏得知长公主亲自上门,知道坏事了,当年她从中介绍周淳玉的事旁氏虽瞒着长公主,可稍微一想就能知道是她的意思,如果长公主将这件事揭发开来,高氏和余氏肯定会容不下她,尤氏脑子里快速琢磨着,玲姐儿要是嫁给吴炎辰,好处也是不少的,起码,长公主就是玲姐儿婆婆,以后东哥二,劲哥儿科举的话要是有长公主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不会是给周寒轩,而且,大房的玉姐儿嫁的可是大将军府,依着余氏和周氏走得近的关系,要玉姐儿帮衬四房是不可能的,这么一来,玲姐儿嫁进承恩侯府的话好处可就太多了。

说不定,还能帮着尤家进京,想明白了,尤氏心底也暗暗认下了这门亲事,让丫鬟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凭着之前周家都拿长公主没办法,如今,玉姐儿的亲事在即,周家更是不敢得罪长公主的,玲姐儿的这门亲事,倒不用她操多少心思。

尤氏回京后本是想在中间牵线,让三房的孩子嫁去承恩侯府,如此,整个周家的名声可就坏了,她再给玲姐儿说一门好亲事,最好能从周家分出去单过,否则,周伯游上边有两个嫡子压着,以后官职也不好升,这次,大哥可是帮忙打通了关系的,不出意外,周伯游任刑部侍郎的职位不会出什么乱子,刘海得罪了人,这个位子肯定是保不住的,分家出去,凭着刑部侍郎这个官职,何愁不会比周家高?

可是,经长公主一闹,事情怕是要重新谋划了,周伯游的刑部侍郎这个位子不能丢了才是,至于分家,还要再看看了。尤氏这边琢磨着事,那边丫鬟看着院子里的情景吓得不轻,忙回来通禀,“四夫人,不好了。”

尤氏拧着眉,神色凝重,“何事,是不是大夫人不同意?”余氏最以高氏马首是瞻,高氏不见人影必是出去了,这门亲事,余氏是不敢自己应下来的,否则,得罪了她不说,高氏也不会饶了她。

丫鬟吞了吞口水,岂止是不同意,“大夫人和长公主身边的婆子闹起来了,说长公主欺人太甚,要进宫面见太后请太后为她做主了,奴婢瞧着长公主貌似气得不轻,您要不要去前边看看?”

尤氏来回踱步,没想到余氏竟会硬碰硬,她是不敢出去的,要是长公主稍微不留神将她害周淳玉的事说了,周家就容不得她了,她想分家不假,可是分不是被周家撵出去,想了想,凑到丫鬟耳边低声叮嘱了两句,“你快去快回,记住别让人发现了。”

丫鬟点头,匆匆忙跑出去了,而前边,余氏和长公主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长公主从小没吃过亏,上次栽到了周家手里吃了闭门羹,这次还是,不由得怒火中烧,“余氏,你别给脸不要脸,本宫看上周家的小姐是你们的面子,男未娶女未嫁,怎么就不能上门求亲了?太夫人呢?本宫要见太夫人。”

余氏不为所动,心里对长公主不是没有怨恨地,那些日子,所有人对府里的少爷小姐避而远之,要不是玉姐儿去了南山寺,下边几位能否说亲都不好说,可长公主毕竟是皇家之人,余氏不至于做出越矩的事来,“长公主,臣妇也说过很多次了,太夫人不在,至于侯府和周府,这辈子是不可能结亲的,您要是想仗势欺人,臣妇不介意去宫里请太后为臣妇做主。”

之前那件事后,太后面上不说,心底是对她不满意的,加之现在周淳玉说的是大将军府,那位太夫人跟太后的关系可比她和太后关系好,爱屋及乌,太后哪怕不喜欢周家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上也会给余氏一分面子,而且,她这时候来闹,无异于要坏了周府的名声,太后怕是不会饶了她,长公主心里极为不痛快,一时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尤氏呢,将尤氏给本宫叫出来。”

“长公主还是请回吧,四弟妹刚回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了名的胆小。”余氏身上穿着朝服,她的诰命虽然低,可穿着这身还是能进宫面见太后的。

长公主吃了闭门羹,走的时候恨不得将余氏盯出个窟窿来,周淳玉无论是脸蛋还是性子都是好的,谁知周家却是一群死脑筋,“本宫明日再上门,就不信了,本宫天天来,谁敢跟本宫争儿媳不成。”

余氏嘲讽地笑了声,没回长公主的话,她心里可巴不得长公主天天来呢。

到门口,见旁氏也来了,长公主心里不舒坦,说话语气也不太好,“你来做什么?”

“我来和您说件事,您被急,辰哥儿是个好的。”旁氏凑到长公主身边说了两句,长公主不怒反笑,浓妆艳抹的脸尽是嘲讽,“亏得余氏冒着得罪本宫的危险也不答应,尤氏倒是个明事理的,今天本宫也累了,明日开始,就让媒人上门就是了,务必每天都来,哪怕把周家的门槛给本宫踩破了也要让全京城的人知道,周家,还是要和承恩侯府联姻。”

“我知道了,走吧,我扶着您回去。”旁氏也不清楚尤氏心里打什么主意了,刚还让她在长公主面前周旋不想将玲姐儿嫁进承恩侯府,转身就让她劝着长公主她答应这门亲事了,幸得她之前没找长公主说,否则,两面三刀的,长公主会如何看她?

两人上了马车,准备出门小高氏和身边的丫鬟也到了门口,“夫人,没听说吴二夫人也来了?怎么她也在?您看,之前听说长公主被大夫人气着了,眼下哪有生气的样子?莫不是承恩侯府和五小姐的亲事定下了?”

小高氏倪她一眼,“别乱说。”垂着头,想了许久才明白尤氏打什么主意,不屑道,“嘴里说得多不乐意,大嫂也是个傻的,帮着人出头,谁不知,人已经在背后同意了呢。”小高氏心里哪咽得下这口气,转身朝余氏院子走,边吩咐丫鬟,“你去和掌柜的说声,今日没时间,哪天有空了再说吧。”

丫鬟点头称是,吵着门口的方向出了大门。

“大嫂,你怎么就和长公主闹起来了?”小高氏径直去了余氏屋子,门口的丫鬟想要拦下都来不及。小高氏进屋,见余氏正在换衣裳,对尤氏怨恨更深了,“大嫂,亏你还为着四弟妹得罪长公主,我看啊,四弟妹早就答应玲姐儿的亲事了,你啊,也是白得罪人。”

年轻那会小高氏和尤氏关系走得就不太近,她是高氏的侄女,高氏不喜欢尤氏她是看得出来的,嫁进周家又是新媳妇,仗着有高氏撑腰极为看不起尤氏,要不是这次回京,尤氏主动说帮下边的姐儿说门好亲事,她也不会主动和尤氏交好,谁知最后被人看了笑话,好亲事哪会落到她头上?

余氏让丫鬟给小高氏奉茶,一脸为难道,“我也是没有法子,承恩侯府三少爷什么人你也是清楚的?当年若非闹出那件事,玉姐儿的一生就毁了,承恩侯府最爱仗势欺人,娘说了不同意,四弟妹不也不乐意吗,身为大嫂,我不在前边扛着,谁扛着?”

小高氏心里也觉得余氏长嫂的身份难做人,不过说尤氏不乐意她是不信的,“大嫂,我与你说好了,我在门口见着吴家二夫人也来了,和长公主有说有笑,看长公主的神色,貌似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那位二夫人不是和四弟妹关系匪浅吗,我看啊,定是四弟妹偷偷和她说了什么让长公主高兴的话,你想想,除非是亲事,否则还有什么值得长公主高兴的?”

“不可能吧?”余氏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让高氏翻了个白眼,往回还以为余氏是个聪明的,谁知也就那样子,搁下茶杯,躬着身子,循循善诱的神情道,“你想啊,长公主闹得这么厉害,却不见四弟妹人影是为什么?还不是早就和长公主串通好了,表面上装清高是被长公主逼着答应的,实则怕娘不高兴,你也说吴家那位性子不是好的了,四弟妹要是答应下来,你说娘会怎么样?”越说,小高氏觉得自己越是聪明,这么浅显的道理不是明摆着吗?顿了顿,见余氏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继续道,“娘肯定会生气,怪四弟妹攀龙附凤害了玲姐儿一辈子,可要是被逼迫的,情形可就完全不同了,娘只会觉得是长公主欺人太甚,说不定还会心疼四弟妹和玲姐儿。你要是四弟妹,你选哪种法子?”

余氏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小高氏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子,慢悠悠端起茶杯,“大嫂也别气愤,这件事若不是我无意间发现了,稍微想得深些,也没琢磨过来,等着吧,四弟妹一定会同意的。”

余氏佩服地看着小高氏,称赞道,“三弟妹,还是你厉害。”

“大嫂只是太怕别人当亲戚了,有的人就是白眼狼,喂不熟的。”小高氏说得抑扬顿挫,余氏心里好笑不已,当初也不知谁巴着尤氏想要将孩子嫁去承恩侯府的了。

不过,这件事有小高氏在中间,接下来的事她就轻松了。

高氏和孙思妍去了趟孙府,回来听说余氏和长公主闹了起来,孙思妍心里隐隐担忧,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长公主狠下心来可是个不管不顾的,便是当着面杖杀了余氏最多也是关禁闭的事,可是婆婆的事孙思妍也不好劝,她心里总觉得余氏在这件事情上反应过激了,又说不出为什么。

沈月浅听说了长公主带媒人去周府的事,尤其小高氏在中间蹦哒得厉害,心里好笑,小高氏爱贪小便宜,为人吝啬,真要让她像尤氏沉着性子来害人估计不太可能,小高氏的性子更像直接将人杖毙的主。

明日便是元宵了,文博武说了元宵带小七出城外,小七生怕有变,缠着周氏问这问那,周氏被他缠得没了法子,板着脸道,“要是一直问,明日博武哥哥来我也不让你出门。”

小七立马禁了声,楚楚可怜地趴在沈月浅腿边,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丝丝晶莹,周氏瞬间没了脾气,“好了,天色不早了,让鲁妈妈给你洗澡,早点睡觉,明日早起行了吧?”

对这个儿子,周氏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沈月浅摸着他的小脑袋,好笑道,“明日出城后可不要乱跑,博武哥哥给你找了两个小厮,渐渐你也大了,可不能再住在娘的屋子里,娘旁边的院子不大,几步路就到了,之后你住到那边去知道吗?”

小七心里不太乐意,瞅着沈月浅认真的神色,知道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闷闷不乐地答了声,“好。”

周氏在旁边叹气,“还是你拿他有法子,那两个小厮什么时候送来?”人是早就找到了的,不知为何现在才送来,周氏不得不提起心思,毕竟是要照顾小七一辈子的。

“明天吧,娘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城外热闹,表姐说大舅母二舅母也会去。您也一起去看看吧。”周氏虽然已经三十多了,保养得好,和二十多岁的人没什么区别,身段和少女没差反而更多了一丝风韵。

周氏摇头,平静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好生玩,虽说你和武哥儿已经说亲了,在外还是多注意着些,道理你都明白,娘总归是希望你好的。”想着明年女儿就要嫁给别人了,一时之间,心头涌上了几分伤感,“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给小七整理番他的玩具。”

沈月浅点点头,没说周家发生的事,周氏和尤氏不对付,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是周氏有好处。

天刚麻麻亮,小七就跑来沈月浅的屋子,闹着叫她起床,沈月浅睡眼惺忪,裹着被子不肯动,玲珑换了蜡烛,重新点燃,无奈道,“小少爷嗓门大,奴婢们也没法子,小姐可还要睡?”

“姐姐,快起床,待会博武哥哥就来了。”小七趴在床边,说着就要拖鞋上床,玲珑忙将他拉住,“小少爷,不若您再让小姐睡会儿吧,放花灯要晚上,晚上还有灯谜,现在还早着呢。”

沈月浅裹着被子,抬头,素净的小脸上满是被扰了美梦的不高兴,声音好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娘起了?”

“没了,鲁妈妈不让我叫娘起床,说太早了,姐姐,你快起来,博武哥哥来了知道你还在睡,肯定会笑话你是大懒虫的。”小七在旁边尖着嗓音,刺得沈月浅捂紧了被子,翻身向着外边,伸出葱白般的手摸向小七,小七以为沈月浅像平常一般逗他,主动将脑袋凑过去,不料,沈月浅揪着他的耳朵,疼得他跳脚,“疼,姐姐,疼。”

“活该。”沈月浅嗔怪了句,只得起身让玲珑伺候她穿衣,梳妆时,沈月浅眼皮还上下打着架,还好沈月浅底子好,随意抹点脂粉就很好看了,到选头饰的时候,玲珑略有犹豫,“小姐,那套红宝石的钗子,珠花还没戴过,不若那一套可好?”

沈月浅昏昏欲睡,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句,玲珑笑了笑起来,弄好头饰走出外边,坐在桌边等着用膳的小七扭过头,被沈月浅的装扮惊得张大了嘴,沈月浅以为出了岔子,她淡淡的扫了眼铜镜中的人儿,好似没问题才出来的,被小七一打量,她却是说不准了,上上下下看着自己身上的装扮,白色丝绸褙子,玫粉色长裙,昨晚就准备好的行头,正欲抬头问,小七就咧嘴大笑,“姐姐,你真漂亮,比我见过的任何人漂亮。”

以往沈月浅也会装扮,发髻多以素雅为主,头上红色宝石的海棠珠花嵌在发髻上,好似真花似的,玫粉色的宝石玉坠在耳边轻轻晃着,花开媚脸,可把小七高兴坏了,上前拉着沈月浅的手,让鲁妈妈看,“鲁妈妈看我好看不,姐姐漂亮,我不能出去丢了姐姐的脸。”

沈月浅笑了出来,揉揉他早上被捏的耳朵,“哪儿学来的,还疼不?”

“有点,姐姐给吹吹。”说着,小七就爬上凳子坐好,侧着脸,等沈月浅给他吹,鲁妈妈见两人关系好,心里也感慨,大户人家的兄弟姐妹多,真心实意好的实际也少,敛下思绪,笑道,“老奴看看夫人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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