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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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数字,相比较当世,看上去非常的可观,但在林缚的眼里,后世一艘万吨级铁甲舰的用铁规模就在两千万斤以上,这点产能实在不能算得上什么。

如今江宁直接控制的地区,人口就超过两千万,这点铁料产能完全能消化掉。

就淮东当前的冶炼成本,产量真有富余,还可以向海东地区大规模的倾销。

仅扶桑诸岛的人口就将近千万之多,眼下淮东还仅仅是向佐贺氏、近乡氏及济州、东州以及高丽半岛的海阳郡输出兵甲而已。

林缚此时就着手大规模的建设濮塘铁场,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要进一步减轻江宁及周边诸县所面临的压力。

由于江宁城聚集了大量的官绅,使得江宁的商品经济相对发达,已有后世城市的雏形;相当一大批人,或直接为仆为役,或间接为这些官绅服务而维持生计。

战事不仅使江宁受到严重的摧残,江宁官绅也受到严重的打击。永兴帝东归以来,自太后以下,江宁官绅富贵,都被迫节俭过活,江宁城的城市经济就遭受重挫。

虽说张玉伯实施了许多赈济手段,但在战后,十五六万的城坊户对江宁来说,已经是一个极沉重的负担。

林缚一方面从江宁周边诸县招募农户迁往闽东安置,一方面恢复江宁附近的工矿等业,以吸收更多的剩余人口。

濮塘铁场及诸矿场的建设及河渠的挖掘,从江宁城直接招工就达五千户之多,也着实叫张玉伯缓了一口气。

当世,中枢财政主要依重于农事,便盐铁茶等业征以高额榷税,实际也是对农户的额外剥夺。林缚想开辟一条新路,而将中枢财政增收的视野放在工税及商贸之上,这里面的潜力,远远要高过靠天吃饭。

扬子江流域密集的河网,为大规模发达船运提供便捷的条件,而低廉的运输成本,为商贸发展及工矿、工坊等业生产规模的集中、扩大,提供必备的条件。

生产出来的物料,甚至能以低廉的运输成本走海路输入海东及南洋地区。

在过去数年时间里,通过崇州往海东地区输入的物资,早期的丝茶,到近期的瓷铁等物料,已经能算得初级工业产品。

正是通过这些产品对海东地区的倾销,淮东每年才能从海东地区同时补入大量的皮料、米粮、铜银、桐油、骡马等战备物资。

而崇州海运发展到今天,甚至出现了专门到海岛采挖鸟粪的海船。

耕作积肥在当世已经是共识,但积肥的手段颇为有限。

林缚早期推广的养猪沤肥法以及朱艾在淮东屯田推广的泛洪积淤法,都以有利田地增收的创新,但当世主要积肥手段,还是收集人与牲口的排泄物等天然肥料。

在人口相对较密的崇州,人均耕地也有六七亩之多,仅靠排泄物等天然肥料还是严重不足。海运的发展,而外围海岛滋息繁衍着大量的海鸟,长年累月所积累来的鸟粪及大量的腐土,都是难得的肥料。

林缚早年就专门组织战船去海岛采挖鸟粪,倒后期,已经海商专门从事此业。看上去粪肥不值钱,便是海船巨大,一次装载量极高,就能将运输成本降到极低,获利还颇为可观。

当然,随着造船技术的日益成熟,淮东所造的优质海船,甚至比早年江宁龙江船场所造海船还要廉价许多。海难事故的降低,以及海船造价的下降,这些都是运输成本下降的主要原因。

这些年来,林缚在淮东除了推行抑制绅豪、抑制土地兼并的新政来,更重要的一个治政手段,就是在崇州初步形成工坊、工矿及商贸为一体的体系雏形。

也恰恰是这个体系雏形,才是淮东财力的核心支柱。

宋浮仅仅是经过崇州,没有停留几日,即使有完善的资料给他参阅,但纸上得来终觉浅,对林缚的治政理念,还是缺乏足够深刻的认识。

林缚倒是有足够的耐心,他知道他的有些观念本身就是超脱当世太多,即便是才智卓越者,也难以一下子接受,总之需要更多的耐心进行沟通。有时候也要硬着头皮强制推行,只要假以时日效果彰显出来,之前不能理解的人也就容易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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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缚在濮塘铁场宿了一夜,次日清晨便乘马东归。

江宁诸县的农事到九月下旬就恢复也差不多,望眼过去,都是入秋后渐次金黄的稻田。

虽然浙闽军打进来之时,江宁周边的民众给闹得鸡飞狗跳,伤亡也不小,但江宁战事很短的时间就熬过去。

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饥荒,流难返乡即由官府组织恢复生产,实际所受的影响就有限。

江宁、弋江、徽州、池州、庐州等地,林缚两三年间也不指望这些地方能有赋税缴上来,但只要能恢复生产,局势就能够稳定下来,就达到他的初衷。

没有直接的税赋收入,但盐铁茶马等物料就进入这些地区销售,实际也是变相的征税。

乘马而行,看着驿道两侧都是金黄的稻田,林缚与高宗庭、宋浮说道:“再过大半个月,等田里的这一季稻子收上来,江南的粮荒便勉强算是熬过去了!”

“今年除了庐州,其他地区都没有大灾,也算是上天相助。”高宗庭笑道。

衢州倒是旱灾规模颇大,是新取之地,依例减免税赋,而浙闽军在东阳县失守之后,全面撤出浙中时,已经没有能力大规模劫掠乡野。衢州在减免税赋之后,今年受灾面积很大,但相比较之前给奢家横征暴敛,民众还是缓了一口气。

工辎营年中开始从衢州招募后备兵员,应者云集;最后甚至还调了四千人编入弋江这边的辎兵队伍。

过了鸡笼山,江宁城头就隐然在望了,林续文、黄锦年、林梦得、秦承祖、曹子昂、林梦得、孙敬轩等人早得讯出城来迎,车马几乎要将西城外的官道挤满。

“都说不要这么麻烦……”林缚脸含笑责怨林续文他们出城来迎。

“老十七去巡视防务,一走就是四个多月,接下来又要赶去婺源督战,在江宁留不了几天,”林续文笑道,“江宁这边也是一摊子事情,还不得抓紧时间跟你汇报?”

林缚下马与诸人一一问候,在长亭耽搁少许,就准备乘车马进城去。

从濮塘骑马过来,走了一天,身子也有些乏了,林缚便乘车而行,叫林续文、林梦得到他车上来说话,走了片刻,便觉得不对劲,叫车夫停下车来。

“怎么回事?”林梦得问道。

林缚突然下车来,秦承祖、曹子昂等人也觉得奇怪。

林缚绕到车侧,弯腰看向车轴,见左右诸人都脸有疑惑,将站在后面的孙敬轩:“这滚轴终究是造出来了?”

“哈哈,听声音便能听出不同来?”孙敬轩笑问道。

“大不同啊,没有吱吱之声,我昨天在濮塘宿夜还想起这事呢,怎能听不出来?”林缚笑道,“下面的监司能批量制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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