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安西收兵薛礼南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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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北岸,薛礼犹在奔逃,身后有家族子弟沿途不停的散开,布置种种引诱追兵分散,如此而为,薛礼最终身边只有贴身护卫十余,不过人皆双马,追兵已经不见了踪影,但薛礼怎敢放松一刻?

正如他和薛守缺所言,他若不能逃脱,安西对薛家再无任何顾忌,想到堂堂薛白袍,武侯帐下第一家族,今日这般地步,再想到李贲的诀烈之举,这炎热天气之下,薛礼还是觉得一阵的发冷,奔驰之中就在马背上起伏着,脑中仿佛一刻不停,那厮杀往昔尽在浮现眼前。

烈日照耀,大地生烟,前方的视线都有些模糊,路边衰草低伏树冠蒙尘,迎面而来的风也是热的,从长安去那边慢走了四五日,此刻回头不停歇的奔逃,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小半路程,终于黄昏,后来是夜,薛礼才敢停了马找一处水源,好好的清洗了一番。

解开胸口绷带处,伤口肉红,已经闷的有些腐烂,他低头去用刀慢慢割除,再把刀放在火上烧了半响,一咬牙狠狠的贴上伤口,一股青烟冒起,薛礼双眼发直,死死的咬着双唇…周边亲卫看的惊骇,都纷纷低头下去,回顾彼此这区区几人,谁能想到在一日之前还是气势如虹的大军连横,西去欲图旧主?

同为薛家子,又是嫡系,都能明白此次不是少族公失措乱为,实在是李贲非常人,一旦想透关键便这样的狠辣,不愧他在安西十年来的名望武功。

“李贲!”薛礼低声的道,这个名字从他心底深处迸出,带了恨和不甘,也带着佩服。

“少族公。”边上有人递了干粮,夏日天热,无肉,薛礼咀嚼着,食不知味,胡乱吞下填了肚子后,他起身道:“走吧,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是。”

这就再次向南而去,他们身后百里不到的地方,几匹烈马当先,身后数百人跟着,正在休息,军将等围成一团,人皆白布缠额神色疲惫,下午为贲少公垂死壮举而染,怒气无处可出遂奔驰而来,欲斩薛礼泄恨,只不过奔到了如今,渐渐的已经没了力气。

又想到薛礼的骁勇,孤狼最是可怕,如今贲少公临死逼迫李伯颜重誓,在场各将就算来日不得重用,也暂无性命之忧,想到家族想到杂物,之前那腔悲愤渐渐散了一些,只是不晓得怎么回转而已。

于是异常的沉默,其中有人提及贲少公,一言既开,众人都为之神伤,贲少公之胆略武勇远超李伯颜,如此乱世若是贲少公主持,必定能让安西军马凝聚,而他一走,李伯颜真能放心用我辈?纷纷就在那里议论,人心惶惶,越说越是茫然。

在他们之后,还有一大拨军马在驻扎,其中有些军将,还是当时已经和李贲离心的,薛礼一至,李伯颜李贲再次临手,于是他们比李贲忠诚旧部,更为难做人臣,此时聚集在了一起,却又是另外一番的议论。

而这两拨,热血之后也都明白,薛礼为何如此,不为家族他何须冒险?

追杀之心彻底泯灭,到了天明,两拨军马回合之际,后面有李伯颜亲卫追来,询问到薛礼逃窜不可及后,就要他们回头,他们也不再坚持,这就起身回头,来时气势汹汹,走时颓废忐忑,阵内裹着沿途抓到的薛家子只是闭眼坐在大车上,等见李伯颜!

慢行了两日,憔悴的薛礼已经驻马澜沧北岸时,他们被带到了李伯颜面前,李伯颜看着他们,也无心再说什么,挥挥手要他们下去,军中已经开始为李继业李贲父子举丧,这就回了安西,而安西军中,高仙芝封常青经历这连番的惊变之局,看着安西其势本可席卷关东,如今却这般光景。

心中悔恨至极,早知如此,何不在河东为唐臣算了?

但他们之前献关安西之后,在数城所部抵抗时,他们已公开露面劝降,如今人皆知晓他们所为,此时除了去安西,留着河东还有何用?只能随行。

高仙芝于军中,过函谷关时,回望长安,曾经节度河东多年,后为玄宗贬去平卢,梁王许诺于是效命,谁知道雍正他朝才为帝朝暮却为了勇烈刀下亡魂,自己一番雄心成了画饼,困于河东,不敢去长安唯有投安西,就落的这样的下场。

又是那厮,几次事情尽坏了那厮手中!

杨修看到他神色,开口问道:“高将军在想什么?”高仙芝一惊,身边封常青准备为他遮掩,高仙芝却不隐瞒了,就对了杨修说了心中所想的一些话,杨修听罢看了高仙芝良久,边上封常青瞠目结舌之际,杨修长叹一声,道:“虽是豪门后裔,不过武尉门第,为何起于微末而数载便可震撼天下,逼迫前辈名将至此!”

封常青听的杨修所言,想着一路艰辛,冷汗流淌时也心中酸楚。

“贲公已没,老帅也去,安西唯有一主。而我伯颜主公性格宽厚,将军之助岂会相忘?”杨修看着高仙芝拱手道:“如今安西疲惫,东出函谷而无一获,临此危局,还望将军不弃,鼎力扶持,吾主必厚报之!“

“杨公,放心!”高仙芝惨淡一笑:“老夫如今也无去路。”言毕,须发皆张,神色恐怖,厉声道:“不信安西强镇,数百年传承,不如一小小武尉门第!”

“好,文武同心才是正道。”杨修抚掌大笑,高仙芝带封常青一起,就此正式归于安西,奉李伯颜为主,随行西去,再留有拥立之功的李密为镇守将,安西得杨修计策,既然勇烈自称天佑孤忠,如此安西便知留重兵两处,一处函谷一处祁山,放河东成德范阳而不顾。

他们收兵,薛礼也已经渡江。

邓海东正南下去洪城,后路来报时,邓海东不敢置信,颜真卿也诧异:“薛礼来投?”沈振川部亲卫道:“回主公,薛礼将军神态疲惫,仿佛经历血战后败逃一般,进赤水关就倒下,说族灭矣,请见君候,我家将军怕他吃不消奔波,所以…”

小兵如何敢说下面的话,沈振川毕竟是邓海东结拜兄长,或许情况紧急,他万般无奈。

颜真卿动容:“振川不是妄为之人,主公勿怒。”邓海东洒然一笑:“我怒什么?我六哥的为人我还不知道?总比明历那厮好多了。”边上宋明历咬牙:“信不信爷投安西去?”诸将皆笑,谁不晓得,若问谁和勇烈最久,羽林鹰狼,明黄虎牙!

就是往日暗自提点诸位,如今主臣有别的颜真卿也懒得去说双飞校的,也在一边没心没肺的笑,邓海东更无所谓:“去吧,去吧,就怕你去了,李伯颜那厮还不敢收。”

说笑罢了,邓海东这就回头去赤水关,其余军马先由宋明历带领,驻扎洪城便是。

到了赤水关,沈振川出迎告罪,被邓海东当头一顿揉捏,然后风风火火进去找薛礼了,沈振川出来吩咐安排武校领食宿时,亲卫悄悄讲了去时的情况,沈振川听后微微一笑,七弟不曾变!

而房内,薛礼憔悴的靠在那里,将安西一路来的变化讲了之后,静静看着邓海东,邓海东听毕,道:“李贲是好汉,不过这厮太狠了。”打了个冷战,心有余悸:“幸亏这厮死了,不然是个麻烦。”沈振川坐在一边苦笑,插嘴道:“主公,那薛礼将军这里?”

“既然来了,自然不能放走,这般骁将怎能空置!”

薛礼默默的看着他,邓海东又问他:“你说欲我出兵,以救你家人,你却想错了,我一出兵,你才是真正族灭。”

其实薛礼这两日也想明白了,刚刚所言不过是试探,若邓海东说好,他才寒心!听了这一句,他微微出了口气,不想身边那厮却是什么人?当即叫了起来:“你这厮是在试探爷?”薛礼顿时面如土色……“不要怕,你现在受伤,等你这厮伤好了,定要好好敲打敲打你!莫把安西那些勾心斗角带来川蜀,这里兄弟同心,肝胆相照。”

沈振川颔首,又为薛礼道:“主公,薛将军也是不得已…”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七弟如何这样不留人面子,自己说这句话,薛礼怕是更难受,果然,看到薛礼更为惶恐,神态里又带了诧异和一丝无奈,那么的熟悉,沈振川忽然大笑起来:“薛将军,不理会他作怪为好。”

薛礼悻悻,听到邓海东在说:“李伯颜那厮,见你走了,怎会杀你家人?你尽知安西山川地理,熟悉军营布置,他若杀你家人,只会彻底绝了你的希望。而不杀你家人,还会让本帅顾忌着,不敢重用你,于是日久你必心生怨恨,或能反投安西,或者为安西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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