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章(1 / 2)
陆砚回到所住的院落, 见院内两树桃花刚刚吐芳, 犹如一层淡淡红云, 更显院中其他花草翠绿怡人。
银巧见陆砚回来, 连忙从屋内出来, 行礼道:“郎君回来了, 六娘子还在老夫人那里。”
陆砚看着眼前盛放了树枝的桃树, 轻轻应了一声,挥手让她退下。
离开长宁,陆砚身上气势极度压人, 是以这些伺候的小丫鬟在他面前皆是小心翼翼。此时见他不愿多言,银巧也识趣的连忙告退,待重回屋中, 转头看了眼依然立在院中观赏桃花的陆砚, 想了想,招手叫来一个小丫鬟, 让她速去曲老夫人那里告知长宁一声。
长宁正在给曲老夫人念经书, 轻柔的声音回荡在卧室中, 屋内燃着幽静的沉香屑, 曲老夫人看了眼虔诚诵经的长宁, 突然开口道:“阿桐歇歇吧。”
“我不累呢,外婆。”长宁微微一笑, 看向曲老夫人。
曲老夫人看着她,轻轻叹了声:“莫念了, 新郎君回来了, 你也别在这里陪我了,早些回去吧。”
长宁一怔,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老夫人似乎极度疲累的闭上眼睛,挥挥手道:“回去吧。”
犹豫了一会儿,长宁缓缓将手里的经书放置到托盘上,轻声道:“那阿桐先告退了,外婆好好歇息,晚上我再来看您。”
出了门,心中还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对送自己出来的丫鬟道:“你们都要用心些,若是老夫人醒来,速速派人告知我。”
话语刚毕,就见自己的一个小丫鬟从外面进来,匆匆行了礼,道:“银巧姐让我给六娘子说一声,郎君回去了。”
长宁一愣,抬手遮挡着看了看高挂的太阳,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这么快便问完了么?”
带着心中不解,长宁步伐有些急切的回到院中,却并没发现小丫鬟说的那个赏花的身影,抬脚走进卧房,果然见到陆砚正立于书案前,执笔像是在描画什么。
“桃李燕莺,草翠风和,夫君画的是外面的景儿么?”长宁惊讶的看着陆砚正在画的画儿,小脸上露出笑来:“花的可比外面好看多了……”
陆砚住笔看着她,半响没有言语,随后拿笔头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道:“阿桐今日这话多有恭维,是想让为夫做些什么?”
长宁见他如此,双手支与书案上,撑高自己的身体与他对视道:“夫君如何这般讲?真不会说些让我开心的话呢!”
看着她微微撅起的小嘴,陆砚轻声笑了下,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重新低头做起画来,道:“这般能否让阿桐开心些?”
长宁咯咯笑了起来,低头看着他笔下缓缓晕染出的垂柳飞絮、幽微翠竹,叹道:“三郎的画画的真好呢……”
“哪里好?”陆砚淡淡问道。
长宁抬眼看了他一下,道:“笔法好、意境好,这院落明明没有这么好看的……”
“这院落比这画好看多了。”陆砚转头看着长宁,将笔放到一旁,拉她入怀:“这院中有你,胜过无数佳作。”
长宁在他怀中笑的更加开心,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下巴吻了下:“这话倒是说得让人开心,不过夫君在这画上加上我,不就一样好看了么?”
陆砚垂眸看着她,突然轻轻哼了一声,低头与她鼻尖相抵:“我的阿桐哪是能用笔墨画出来的,便是能画出,也不及真人千分之一美好……”
春光斜斜投进窗格,柔柔的照在相拥而吻的一对璧人身上,男子如松,女子如花,就如这屋外的春景一般,迤逦旖旎。
虽是与长宁在夫妻之事上行事多为随意,但此时在别人家中,陆砚不得不忍着心中渐起的欲望,缓缓松开那诱人的红唇。将人抱坐在榻上,埋头在她颈间,揉捏着她纤白的手指,平复心中热情。
长宁软软的靠在他怀中,听着他跳的十分快速的心跳,突然轻轻笑了起来:“三郎心跳好快呢……”
一把握住她有些想作乱的小手,陆砚声音淡淡:“看来还是要尽快回钱塘,行事才会比较方便。”
长宁一愣,呆呆的看着他:“要回去了么?”
陆砚缓缓吐出一口气,应了声:“等明日湖州消息传来,解决了三舅舅的事情,便动身回钱塘。”
“对了,你刚刚不是去见了那几人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什么不对么?”长宁眉毛微微拧起,看着陆砚道:“还是他们其实没什么问题?”
陆砚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眼长宁:“阿桐对三舅舅当年离家之事怎么看?”
长宁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见他神色淡淡,似是真的和自己随便聊天一样,想了想道:“我也不知要如何说,只觉得三舅舅当年就为了不辜负那一个女子,便负了家族还有旁人,实在不应是大家子所为。”
“旁人?”陆砚轻轻问了声,就见长宁眉心微微拧了拧。
“是呢,三舅舅当年离家时已经十八,家中又怎么没有亲事?”长宁微微一叹:“听小舅舅说,他们嫡庶兄弟十几人里,三舅舅是最会读书的,外祖父一生谨慎,但为了让他能有个好前程,专门请人为三舅舅求娶了两淮名士冯家的小娘子,原本是要在那年十月完婚的,然而八月,三舅舅就与那个玉娇一起离家了……那曲冯两家结亲一事,满江南尽知,此事一出,外祖父万分为难,实在不知要如何向冯家交代,只能亲自前去请罪。因着不愿门楣受辱,三舅舅离家不到一月,外祖父就对外声称三舅舅早逝,对不起冯家,可世人多刻薄,皆说冯小娘子克夫,好好的一个小娘子被人这般说,最后只能远嫁辽东,到底是耽误了冯小娘子!”
陆砚眉心轻轻皱起,轻轻敲击着桌面,半响后轻声道:“两淮冯家?可是冯安华的后人?”
“正是!冯小娘子便是冯大学士的嫡亲孙女。”长宁看着陆砚,点头道:“你问我如何看三舅舅这般行径,我还能如何看,自古难两全的事情太多了,可身为男儿,既享受了家中富贵,便要承担家中责任,仅这一点,三舅舅所为,我便不赞同。”
陆砚轻抬眼角,疑惑道:“阿桐所言,好像因为此事,曲家与冯家像是结了仇?”
长宁用力点头:“是呢!小舅舅说,自从这件事情之后,冯家处处为难曲家,可咱们有错在先,只能步步退让,可冯家文人世家,族人多为仕宦,再些地方给曲家使绊子更是常有,虽然损失不大,可解决起来,也颇为麻烦……这应该就是当年外祖父想要将三舅舅除族的原因了吧。姻缘结两家,这仇呀,只怕是无解了。”
陆砚也不知有没有挺清楚长宁的话,定定的看着窗外,脸上带出一抹深思来。
一夜春雨,早上出门时,院中的桃花便被打落了一片,点点红云落泥泞,看起来到让人可惜。长宁走在陆砚身侧,轻轻叹了一声道:“早知被雨打落,还不如昨日便让人摘了酿酒呢。”
陆砚抬手将她的斗篷拢紧,浅浅笑了下:“开得太早,落了也是正常,阿桐若是觉得可惜,稍后回来让人寻了快开的做成酒吧。说起来,我也是想和阿桐的酒酿了。”
长宁抱着他的胳膊,紧紧偎在他身旁,笑道:“我离京时专一带了好几坛呢,回去陪夫君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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