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悍妇(1 / 2)
却说赵家获得皇上赐婚,这可是莫大荣誉,魏王一族与有荣焉。不说在场的命妇当即恭贺不绝。各家各户各府院无不慎重对待,各自打点贺礼上门,一时子爵府门庭若市。
却说赵栖梧正在满怀信心等着祖母族长回心转意,忽闻此信无疑晴天霹雳,顿时四肢冰凉。
他第一个念头是不信,可是回家便见家中方可不断,第二个念头就是去跟祖母评理,到了卫太君居住上院正方,却是乌鸦鸦贺喜伯娘婶娘,见了赵栖梧恭贺声不绝于耳,吵得赵栖梧震耳欲聋,几欲暴虐。杜氏生恐儿子失礼人前,遂了卫太君姑侄之意,此刻若说悔婚,可是大不敬之罪,卫太君就等这一招呢。且不能叫卫氏姑侄得逞,杜氏忙着上前拉着儿子圈圈作揖答谢,一边低声警告:“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赵栖梧强忍着心头怨恨,没有把拳头揍到老虔婆脸上去。
却说晚间母子细话,赵栖梧一拳砸在条桌上,怒道:“我娶老婆关官家甚事?他放着军政要务不管,却来关心老百姓娶妻生子这些鸡毛蒜皮?”
杜氏忙捂住儿子嘴:“你作死啊,大不敬可是灭族大祸,慎言。”
赵栖梧梗着脖子道:“我绝不娶什么杨家女子,逼不得已,我投笔从戎,我戍边去。”
杜氏一手指戳在儿子头上:“我辛苦养大你,你就这样报答我?为了一个女子,就想去边境送死,这话也是你该说的,你要记得,你有老母无靠,弱妹无依,卫家姑侄虎视眈眈,你不思谋如何脱困,却来说这些戳心窝子的无用之话,你这除了让亲着痛仇者快,还有何意?”
赵栖梧愤然道:“我并非只是为了亲事,我是觉得憋屈,我们要这样缩手缩脚,被人钳制到什么时候?我并稀罕祖上阴德,我也不需要什么靠山助力。我起五更睡半夜熬得今日成就,我自想靠自己活得舒心,却被人一手破坏,我不甘心!”
杜氏压低声音颤声道:“傻儿子,老太太一项视我们眼中钉,肉中刺,倘杨氏女只是刁蛮任性,顶多我受些气,你横竖可以获益。怕就怕老太君居心不良,故设圈套,损伤你的名誉。
所谓对亲,对亲,讲究门当户对。娘恐那杨家女子有什么不妥。否则,她爷爷太尉,姑祖母被皇上视为母后,父亲户部侍郎,二叔又是云麾将军,姐姐皇妃,如此一家文武兼备,荣宠非常,无一不让人仰望。就再是庶女,也没有上赶着嫁你一个五品小吏道理,你仔细想一想,可是蹊跷?”
赵栖梧先前气糊涂了,只是气愤,闻听此言仔细参详,果然不差,心头不仅不怒,反生一股喜悦:如此说来,只要我找到杨氏女痛脚,不怕杨家不主动退婚呢?
思及此,赵栖梧不由跳将起来,孩子一般抱着母亲打个旋子:“谢谢娘亲。”抬脚就跑。
她母亲忙拦住:“天色已晚,乱跑什么?就想法子也不急在一时,总要想个章程才是。”
安抚了儿子回房,杜氏唤来祝里家里,虽然杜氏对祝里家里拿得准,可是毕竟一别十年,还是决定问清楚:“我这人不爱曲里拐弯,我就问你一句,你可愿跟着我。”
祝里家里忙跪地表白:“奴家誓死跟随太太。”
杜氏让随侍小丫头找出一荷包递给她道:“这是五锭十两银钱,你先收起。”
祝里家里以为杜氏又跟十年一样打发自己,忙着摆手:“太太,再不作兴又退了,太太已经退了一次,还能退到哪里?”
杜氏闻言莞尔:“我儿子子爵,这是子爵府,我乃堂堂正正子爵府主母,我退什么,你先收起银钱,我有话说。”
祝里家里道:“太太有话只管吩咐,奴家无功不敢领赏。”
杜氏招招手:“你近些。”
祝里家里依言靠近,杜氏问道:“你亲家可是老太太屋里浆洗婆子?这些银子不是给你,你拿去打点,设法套取老太太身边婆子,弄弄清楚,那杨家女子何等品行。”
祝里家里闻言大惊:“太太意思,不会吧?”
杜氏点头:“我离京日久,两眼一抹黑,所有人等都偏颇她们,我无法打探,唯有靠你们这些旧人帮衬了,你好歹替我打听清楚,悍妇、恶妇、蠢妇,则也罢了,可我赵家绝不能忍辱蒙羞。”
祝里家里点头:“太太放心,若说别的,奴家无能,这打听消息,您真找对人了,不出今明两天,奴家一定替您打听清清楚楚。“
回头却说赵栖梧,隔天下午退班,一溜烟跑出门,打马直奔白鹿书院,来寻方英勋、宋必武、柯家有这三个狗头军师。
却说这三人原本看好他与瑶草,谁料竟然出了丫杈,方英勋柯家有就有些不待见他,唯有宋必武热情依旧。还帮着赵栖梧拉偏帮说好话:“这事儿不怪他,是他祖母做主。“
方英勋抱着膀子翻白眼:“小爵爷如今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还来寻我们作甚?别是来发请柬,对不起,没空。“
柯家有也道:“正是这话。“
赵栖梧只作揖:“三哥五哥,你们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
柯家有一声啐:“呸,有话说话,不要胡乱攀亲。“
方英勋也道:“就是,您是爵爷,别折我们小民寿。“
宋必武忙着安抚二人道:“三司会审也要证据,听他说说何妨?坐坐坐。“
二人这才落座:“说罢。“
赵栖梧便把要寻杨家女短处说了,请求方英勋宋必武柯家有支援。
柯家有闻言站起身子:“我无家眷在京,帮不得你,告辞。“
赵栖梧忙拦住:“这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赐婚非我所愿,我不承认赐婚。“
柯家有回身坐下:“哼,你不承认?天真!“
方英勋疑惑:“你什么意思?你怀疑品德有亏?这话可不能乱说,再说,你寄希望抓痛脚退婚,无疑缘木求鱼尔。“
宋必武也道:“是呀,你纵不喜欢人家,也不能污人清白。“
赵栖梧急道:“不是我小人之心,实在这婚事不般配,倘她没问题,为何急巴巴嫁于我?嫁女嫁高,实在反常。纵然缘木求鱼,我也要一试,死也死得甘心。“
方英勋点头:“这话倒也是。”
赵栖梧一听方英勋这话有些活动,忙作揖:“所以,我想请两位仁兄回家帮我探探,毕竟我母亲新进到京,消息不通,大凡这些事情,京中贵妇圈子总有些端倪。”
方英勋宋必武受人请托,又事关瑶草,也想出分力,遂请假回家,转展套取消息。
方英勋跟母亲亲厚,直接询问,方三夫人警惕道:“你一个男子汉问这作甚?杨家可不是一般人等,你少惹是非。”
方英勋闻言眼神一亮:“这话就是有什么啰?”
方三夫人扬手就打儿子:“堂堂男子汉说是了非,没出息。”
方英勋只得把赵栖梧小可怜模样说了,并说那小子如今做官也没心思了,成天焉哒哒。
方三夫人道:“唉,那丫头也是可怜的,跟寄住府上落魄表兄有了私情,那表兄又没才具,去年科考落第返乡去了,后来也不知道咋地,那丫头忽然寻死。唉,有人说那书生原本是那丫头婚配对象,也有说不是,总之别人家事情。如今既然圣上赐婚,你与赵小子好,就劝劝,好好待人家,也是救人一命。”
方英勋急道:“倒是未婚夫还是私情?那书生何方人士?”
方三夫人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我素来不爱打听这些事情。”
方英勋只得到约定茶楼寻着赵栖梧,如此这般一番告诉。
宋必武收获比之方英勋更大些,他回家直接问的他大嫂,为何呢?因为那新媳妇卫氏性情孤傲,因出身官宦家,浑不把商人家出来大嫂梨君放在眼里,梨君为了压制卫氏,搜罗了许多有关卫家隐私,预备卫氏闹得不像样子,予以打击。
果然其中就有杨氏一折戏,那杨家女子说钟情也可,说失了妇德也可。
那落第男子姓罗,原是杨府二小姐小时候定下未婚夫婿,是两个母亲指腹为婚口头约定,没有婚书那种。罗家后来出京而去,多年不通信息。杨家一年年兴旺发达起来,杨二小姐后来另许了别家。
恰在去年杨二小姐出嫁不久,这倒霉孩子上京投亲赶考来了。杨家好言劝说赔情,只说交通不便,婚事有异,公子另娶亲,愿意帮助他钱财求取功名。
罗公子无奈,只得依从,一来二去,罗公子与杨家庶出三小姐生了情,三小姐有了替嫁意思。合不该罗公子又落第,无颜求亲,竟然夤夜逃去。
三小姐一等不来,二等无信,便寻了短见。
用梨君话说,二人定然有了首尾,否则不会寻死。到底有无首尾,只有当事人知道,据说,三小姐服侍的丫头奶娘尽数发买了。
不过梨君知道,那罗公子是蔡州人士。官宦出身,父死母在,其他不知。
这些消息到手,已经九月十三。赵栖梧回家告知母亲,他母亲也查得一些消息,只没有这般详尽,两下里消息合拢,证明杨家女儿不洁。杜氏得知卫太君明知女方有亏妇德,却故意隐瞒,迎娶进门,只气得浑身打颤。悔不该之前走明道耽搁时间,没有早起从这些阴私着手。
母子两个愤恨难当,却也知道,没有真凭实据,想要退婚难以登天。母子商量后,赵栖梧毅然决定,要去蔡州寻访罗公子,给杨家来个釜底抽薪。
回头再说瑶草,自那日方氏收走了玉佩,瑶草若有所失,不过心底上存一丝念想,到了自己十五岁或许会有转机。因为谷雨悄悄透露过,两下里约定,十五及笄订婚。
却不料不过半月,瑶草便死了心,虽然方氏一再严防死守,错不过瑶草管家多年,很快获悉了赵栖梧被赐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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