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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瑶草支撑着贼人就擒,这才松懈心情,一夜好眠无梦。

隔天醒来,却听说祖母病了,瑶草心中一惊,可别出事才好。顾不得早餐,匆匆洗浴过了,带着丫头直奔菊园,来探祖母。却见柯老夫人外套间多了一床一人,不错,脑袋包裹成兔子模样者,正是谋婚女瑶玉。却那瑶玉见了瑶草如见鬼魅,眼睛瞪得老大。

瑶草脚步未停,直皱眉头:“瑶玉怎在这里?”

清明低声言道:“太夫人意思,却叫老爷子挪出去了。”

瑶草心头哂笑,看来祖母对瑶玉之爱真是滔滔不绝矣。

这边瑶草方才进房,一早伺候着杨秀雅田氏灵芝等便接了出来:“三妹妹来了,快进来。”

“嫂嫂们好早。”瑶草忙着与嫂嫂门拉手问安不迭。

清明一旁言道:“奶奶们可孝顺了,昨夜守了一夜呢!”

瑶草闻言忙着一福身:“有劳嫂嫂们!”

“三妹多礼,该当的。”几人说着忙把瑶草往里迎:“祖母望着呢!”

子不言父过,更遑论议论祖父母?

瑶草再有怨,今日且得放下了,收拾心情,满脸担忧,快步走近祖母病榻:“祖母这是怎的了?昨夜还好生了?”

清明昨夜就在这里支应,见瑶草追问,却不好说得,只是招呼瑶草就坐,柯老夫人满脸愧疚,想要叮嘱瑶草几句,却作声不得,就便拉着瑶草手,眼中垂泪不已。

瑶草见柯老夫人口歪鼻斜,再大怨气也散了,且自己出阁在即,气死了祖母可不好,因反握了祖母手,温言劝慰:“祖母可还是舍不得孙女?祖母安心,楚家乃是诗礼之家,定会善待孙女,祖母切勿挂心,好生养着,其他一切交给爹爹娘亲就是了。”

柯老夫人口舌不便,脑袋还可以活动,一时百感交集,连连点头,泪流不止。

却说瑶草亲手喂了柯老夫人吃了药,吃了早餐,又安慰几句,方氏那边派人来传:“太太请三姑娘呢!”

瑶草遂起身告辞,柯老夫人点头又落了泪。瑶草见了心中只叹:何必当初!

却是那瑶玉见了瑶草出来,只是吃惊:“你怎还在这里?”

瑶草本当不理,忽又改了主意,微微一笑:“大姐这是怎的了?祖母病了,我不该来探望?”

瑶玉喘着粗气,眼中竟然神奇一份亮光来:“天光大亮,吉时都过了你,你,你?”

瑶草一笑,并不接腔。

青果插嘴道:“大小姐病糊涂了呢,上京婚嫁可有讲究了。一般提前几天已经开始了。昨日男方下聘催花妆,今日女方踩花堂,明日才是正日子拜花堂呢!大小姐,您不是……竟然不知道”

言下之意,您大小姐都结过婚了,竟然不知道这个理儿?青果这是故意为之,隐有嘲讽之意。

瑶玉闻言剧烈咳嗽起来:“竟是十六,竟是十六!“

自己竟然被骗了,瑶玉直恨得要死!

瑶草故作讶然,笑颜如花:“此乃上京习俗,乡下婚配并不这办繁琐,却怪不得姐姐。”

杨秀雅搭腔道:“原本就是十六婚期,大妹妹奇怪什么?自己病着,还要操心不了,好生养着吧!”

瑶草闻言,似乎这才发觉瑶玉异样,伸手就摸瑶玉头脸:“呀,姐姐怎成了这样子?难不成地上雪滑摔了呢?唉,府里这般奴才越发疏懒了,定是他们雪地没扫观景,连累姐姐,真是可恶。”

瑶玉气得瞠目结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瑶草却和颜悦色,细细替她掖被,与她帖耳细语:“大姐喜欢楚探花么?想做五品诰命么?想李代桃僵么?想鸠占鹊巢呢?哈,告诉你,即便你谋算成了,我死了,楚家也不会要你,你照样是地上泥土,坐不得五品诰命。

知道为什么吗?我自七岁起就认得楚探花,楚探花少年及第与我爹爹是同年,是我家常客,我两家常来常往,乃是通家之好。大姐聪明之人,定然知道何意,我就不解释了哈!”

瑶玉闻言顿时如坠深渊:原来,婚期并非十五,自己就算陷害成功,也嫁不得楚郎。

原来嫂嫂们都知道,就瞒着自己一个。

瑶玉直觉欲哭无泪,杨秀雅田氏可是自己亲嫂嫂啊,竟然谁也不帮自己,反帮外人,生生让自己成了笑话。

可恶,可恶,实在太可恶了!

瑶玉胸中怒火熊熊燃烧奔腾,手指点着瑶草杨秀雅田氏,一个个划过去,却牙关紧咬,发不出一字半句,忽然嘴角一丝血迹蜿蜒,眼睛一瞪,晕厥了。

瑶草嘴角噙起一丝嘲讽,这就受不了了?

杨秀雅田氏等以为瑶玉乖巧睡熟了,只觉得甚好,谁也不理会,拥着瑶草出了门。

这是方氏心急,其实时辰尚早呢。

瑶草回房,方氏接住,来不及埋怨瑶草耽搁太久,忙着将瑶草一番打扮,摁在几旁坐下。方氏苏氏坐在上首,令人将妆奁一箱箱抬来,青果青叶石榴莲子四人将所有箱笼打开,青果照着单子,点着嫁妆,青叶莲子石榴则把内里东西一件件拿与瑶草观看,点齐一箱则锁上一箱,钥匙交由谷雨替瑶草收着。

青果念着,青叶清着,方氏苏氏一旁不住口叮嘱,提醒瑶草要用心记忆,做到心中有数。

其实瑶草东西一向都是青果青叶收拣,这两个丫头用起来十分称心合意,瑶草从不担心这些。

基于方氏嫁女儿忧心忡忡,瑶草很给面子,努力做出一份用心模样,实则心思早飘远了,想着明日要做人妇,不知道该如何与夫君相处呢,想着楚探花人气那正经,人后没有正正型样子,瑶草只是担心,夫君太黏糊,怕闹出笑话,惹得婆婆厌恶。

方氏却没发觉瑶草岔神,兀自絮絮叨叨,为瑶草讲解:这是啥啥,做什么用,那是什么,送给谁谁,等等云云。

每每要青果提醒,瑶草才点头一笑:“恩呢!”“嗯嗯!”因为青果青叶莲子石榴四人相处日久,十分机灵,总能及时查漏补缺,方氏倒以为瑶草害羞,愣没发觉女儿跑了神。

一百二十抬嫁妆清点起来,真是个冗长过程,直至日上三竿方才结束。

瑶草以及四丫头总算舒口气儿。

午餐后,瑶草被方氏强行摁住在铺上小睡养精神。因为昨夜担忧,今天又被拉来拉去,瑶草睡得很沉。直到傍晚时分,夜幕降临,瑶草又被方氏指令,自床铺上挖了起来。

瑶草这一番醒来,已经置身于红色海洋之中。墙上贴者大红喜字,地上铺着红绒丝,连楼梯上也是红绸铺着了,方氏苏氏杨秀雅几位嫂子就着红毯一步一步走上瑶草绣楼。

自方氏上了第一级台阶,丫头们一路请安问好大声通告,瑶草早迎到门口,方要行礼,已经被方氏苏氏亲手扶起,将瑶草安置在锦凳上。

一众人等个个笑得花朵一般,只是方氏脸上笑着,眼圈已经红了。

谷雨奉上红木描金镶如意的箱子,方氏小心打开,拿出一面缠着红绸的菱花镜递给苏氏,苏氏双手捧给瑶草,瑶草按照奶娘先前所教,仔仔细细照了一番镜子,想着等一会儿楚景春也要这样子照面一番,瑶草嘴角翘了翘。

青果等丫头一个个端着红漆盘,分别装着瑶草亲手所做衣衫褙子襦裙绣花鞋金玉头面等物,方氏一一接手,仔细铺在箱笼中,压上麸盐红包及面石榴若干。

想着女儿明天就要冠上别人姓氏,楚柯氏,再不复被人叫做瑶草,方氏止不住珠泪滚落,一滴滴落在箱内,倒底忍着喜泪,将镜子压在衣物上盖上了。

紧着,莲子捧出一个胖乎乎的瓷娃娃来,苏氏亲手交给瑶草抱了抱,然后小心翼翼接了回去。

却说瑶草抱着娃娃,把脸一红,这个瓷娃娃意义非凡,等会儿踩花堂要送去楚家,寓意再生贵子。

一番礼仪完毕,方氏泪水就没干,还是苏氏见时辰不早,这才劝慰:“知道三婶舍不得三丫头,左不过一个城里住着,害怕见不着吗,再说,姑娘大了总要嫁人,难不成谁能在娘家住一辈子不成,这是喜事啊,三婶高兴些才是,你总这样,我们也走不起身,我还要跟秀雅去楚家踩花堂呢!”

方氏这才拭泪一笑:“如此,有劳二嫂了。”

方氏笑道:“这是什么话嘛,瑶枝楚家三婶踩花堂,今日我为三丫头走一遭了还不是该当呢,三婶放心,我在家也没少与人着这些,保管万无一失。”

一时,苏氏抱着瓷娃娃,打着红喜字的纱灯,杨秀雅则提着方才方氏铺就和红木描金如意箱出了门。

楚柯在同城,苏氏秀雅二更时到男方家门口,随侍内管家小薛连放三颗炮仗。

楚景春在就等候门内,忙着开门施礼,接过二岳母手里红木如意箱,把苏氏杨秀雅迎进洞房。

楚景春小心翼翼将红木如意箱放在炕头,苏氏也将怀里瓷娃娃放在炕头柜上。

楚景春打开箱子,取镜瑶草照过面镜子笑盈盈照了照,似乎看见自己娇羞小新娘子,竟然把头儿点一点,跟自己小媳妇找招呼。

苏氏则把茶盏茶水洒在瓷娃娃两腿间,笑嘻嘻道:“哟哟,外孙子撒尿呢!”

杨秀雅跟着笑言:“可不是呢!”

一时楚府大管家管家娘子前来奉迎苏氏秀雅到客厅就餐,言称太太交代,好生招待亲家太太们。苏氏秀雅哪里吃得下许多,不过象征性饮杯水酒,拈了一筷子菜肴便起了身,大管家娘子用红棋盘托着两个鼓囊囊的锦缎荷包作为踩花堂喜钱。这是彩头,苏氏杨秀雅大房受了。楚景春亲自将苏氏杨秀雅送出府去,楚景春再次行礼道谢,

待苏氏杨秀雅马车启动,走远了,楚景春方才令管家关门闭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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