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今天吃什么?”老板娘好奇地看了两眼徐烟林。在两所学校附近开店,她对这些小年轻谈恋爱已经司空见惯了,但这两个人站在一起……
你别说还真养眼。
“小晚,招呼客人啊。”
收银台那里站起来一个看上去跟他们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在她身后,是一墙的菜单。
越森点着拐走到那堵墙下面,回头看徐烟林:“老板娘手艺很好的,你想吃什么?”
琳琅满目让人挑花眼,徐烟林特别留意了价格——虽然并不是很贵。
她扫视一遍之后,开口很谨慎:“……鲜菇豆腐饭。”
越森盯了她几秒,随后语气寻常:“行,我来点,你选个位子坐。”
觉得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徐烟林拔腿就往一个角落里走,拉开椅子坐下来,很是疲惫地叹了口气。
等少年慢慢地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后,空气中过分安静的弦就成了悬吊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马鬃。
徐烟林哪怕是饿得慌也坐得笔直,捏着装茶水的塑料杯,似乎对电视里的新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扭着头一直盯。
越森也跟着看新闻,时不时低头划两下手机,端的是自然。
……不是在看新闻吗?为什么对面的人什么动作什么仪态都这么清楚?
徐烟林被理性的自己抓包,掩饰般举起杯子凑到嘴边,碰到茶水的那一刻,又没来由地想起方才颤颤巍巍地喝越森可乐的事情。
他的可乐。
他喝了一半的……
“咳!”迟钝到现在才发现两个人喝了同一瓶可乐的徐烟林差点呛水,捂着唇清嗓子。
放下手时,脸都咳红了。
越森转头看她,拎过茶壶又给她的杯子满上,眼神被弥漫的蒸汽熏得迷离难辨。
“慢点。”
徐烟林:……
她几乎是责备地瞟了他一眼。
那个好像是服务员的女孩子端了个大托盘走过来,放下两盘刚出锅的饭。
一份鲜菇豆腐,一份红烧狮子头。
徐烟林一只手去拿那盘鲜菇豆腐,另一只手从筷筒里抽出四根筷子,正准备递给越森一双,却发现他面色不对。
他皱着眉,苦大仇深地盯着那份狮子头,表情仿佛碗里被家长硬塞了不吃的东西。
徐烟林:“……?”
越森抬头看她:“我……我不吃葱。”
还真是有不吃的东西。
她转眼去瞅越森面前的盘子。
红亮诱人的狮子头浇了芡,在灯光下晶晶地发亮,顶端撒了一小把翠绿的葱花,颜色配得赏心悦目。
徐烟林看看那盘浓香四溢的饭,又看看越森:“……拨开就好。”
少年却似乎格外有自己的原则。“不行,拨开也还是能吃出来。”
徐烟林:……
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赞叹他味觉敏锐,还是感慨他如此讲究。
那怎么办?“你换一份?”
越森又摇头:“这样不好吧,多浪费。”
徐烟林:……?
她好像有预感他要说什么了。
越森笑了,笑里带着询问,带着试探,带着他自己也没发现的欲盖弥彰。
“我跟你交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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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这里有一辆小电瓶,是谁要驾驶呢?
越森:我来!
徐烟林:……你来。
休息两天,作为补偿,这里放一个小剧场。
约一年后。
虽然因为一些原因,徐烟林之前已经见过了越森的妈妈和哥哥,但正式在餐厅里坐下来吃饭,今天还是第一次。
“难得人齐,你们两个从那么远的地方跑回泽城,那不得吃点好的呀?”
郭佩仪特别开心,很少有这种两个儿子都在身边的时候,话也变多了。“小烟,有什么想吃的就说。”
徐烟林一边礼貌地应承,一边捏了捏桌布底下越森过来拉着她的手。
菜点完了,越森的哥哥将菜单还给侍者,后者复了一次单,正准备离去时,徐烟林突然小声叫住了他:
“请等一下。”
她询问道:“请问这些菜里有没有放葱?”
侍者回答说可以去掉葱花,徐烟林表示肯定:“行,不要放葱,他不吃葱。”
那一瞬间,越家的叁个人脸上表情相当精彩。
郭佩仪跟越磊交换了眼神,调整了一下,笑盈盈地对徐烟林说:“小烟有没有什么不吃的东西呀?像葱花香菜这些。”
徐烟林完全没有注意到越森红红白白的脸色,实话实说:“都可以吃的。”
越磊一身领带西服,闻言斯文点头:
“那挺好,不像木头,调料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虽然这指控好像有些超出事实,但想起那份因为一点点葱花味而被越森拒绝的狮子头,徐烟林还是有些赞同的。
“每次出去吃饭都挺麻烦的。”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对面的两个人突然好像笑得如此……意味深长?
越森复杂地看了一眼妈妈和哥哥,硬是把话题转移走了,徐烟林还以为他是不喜欢被人说挑剔,当时没放在心上。
后来去越森家里小坐,郭佩仪拉出了例行的节目:看旧相片。
“来来来小烟你看这张,喔哟这个时候木头才几岁……
“他小时候最调皮了,又喜欢吃,又喜欢跑,经常嘴里含着东西就不见人影……
“那时他爸还在,又宠他,惯得他是无法无天……”
泛黄照片铺了一桌子,每张都用相册认真地收纳了起来,再翻出来的时候也不见脏污,灰尘都很少。
越磊走近,翻出其中的一本递过来,郭佩仪接过一看,立时喜道:“这本好玩。”
徐烟林甩开越森欲言又止的阻拦,好奇地跟着郭佩仪看相片:“啊,这个……”
“这个啊,这个是那年我们去逛集市……”郭佩仪又露出了那种看透一切的笑,抽出一张塞到徐烟林手里。
“他守着一个葱油饼的摊位,吃得满脸满手都是油,还非要抓着他爸给他继续买……”
照片上,一个有些婴儿肥,脸颊嘟嘟的小男孩,一手举着一块油乎乎的,满是牙印的饼,另一手抓着一个成年人的裤子,留下了黑黑的手印。
徐烟林:……?
葱油饼?
她忽地回头把越森盯着。身后的郭佩仪仿佛不察,却没有再跟她介绍,乐呵呵地拉着越磊走到了一边去。
茶几边只剩两个人,徐烟林没什么表情,眼睛却黑得发亮。
越森:……
越森:我可以解释。
徐烟林:你最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