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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碟子龙须酥、一碟子开心果、还有一碟子秘制的西梅。

茶水是一早叫了的,还热乎着,放了冰糖的菊花茶,喝起来很是爽口。

“花老板今天怎么那么客气,倒叫我们不好意思了。”

洪诗雨是这里的常客,平常洪太太就爱来这里听戏,跟跑堂的很熟。

“这小的我就不知道了,两位小姐慢用。”

跑堂的走了出去,又带上了门,楼下的戏又开了。洪诗雨让丫鬟把窗户关了起来,戏台上的声音听着就远了。许妙芸嗑着瓜子问她:“你又说我不好好听戏,现在又让人把窗户关了。”

跟着她的小丫鬟便插嘴笑道:“我家小姐就爱听花老板的戏,别人的她可不听。”

“你胡说什么?”洪诗雨脸颊微微泛红,睨了那小丫头一眼,淡淡道:“别人唱的总没有他好听,我干嘛要听别人的。”

那小丫鬟被训了一句,再不敢开口,许妙芸瞧着怪可怜的,让知春领着她去外头买炒糖栗子吃。

许妙芸答应洪诗雨出来,除了拿书,其实还有别的事情。

前世她上了中西女学,在名媛的圈子里混开了之后,就不怎么和洪诗雨联系了,后来依稀听说她嫁给了一个老派的大户人家当少奶奶,那人是惯喜欢打女人的,日子大约也是过的有些艰辛。

若洪诗雨能跟自己一起上女校,不说别的,便是多长些见识,也不至于答应嫁到那样的人家去。

“我是定下了明年要考女校的,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们这样年纪的姑娘最是尴尬,按旧时的规矩,早就该定亲结婚的,偏现在又不流行早嫁,呆在家里也无事,若遇上兄长娶了不贤惠的嫂子,只怕还会嫌弃家里有这样一个待嫁的小姑子呢。

“我是不敢去那种学校的,听说还有洋人在里面当老师,怪吓人的呢!”洪诗雨提起洋人心里发毛,眉心又拧了起来。

“洋人有什么好怕的,日本人跟我们长得一个样儿,还不是照样坏事做尽吗?”提起上海滩的这些老外,许妙芸心里最不待见的,就是那些日本人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见了洋人,总是心里毛毛的,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

其实洪诗雨说的这个问题,许妙芸以前也是有的,可后来去了一趟巴黎,周围除了自己认识的全是洋人,渐渐的也就不怕了。

“我觉得你还是见洋人见的少了,以后多见几回就行了,上次听杨月说她们经常去教会的医院当义工,下次我们一起去,你说怎样?”

教会的医院都是慈善性质的,里面也会收留一些没钱看病的穷苦百姓,许妙芸前世热心公益的时候,经常为红十字会筹款,算来算去,那大概是她前世做过的最有善举的事情。

“那我……下次试试?”洪诗雨有些好奇的开口。

……

戏散了场,外头天色也暗了下来,知春买了香喷喷的糖炒栗子,一行人在鸿运楼的门口等着黄包车。下班的时间人有些多,等了好久才等来一辆,洪诗雨住在租界里,许妙芸便让她先走了。

十一月份的天气有些阴冷,许妙芸拢着身上的大衣,抬起头才感觉到天上飘来了一阵毛毛雨。

很小很小的雨滴,如果不细细的感觉,甚至可以忽视它的存在。

申城的深秋总是这样的阴冷潮湿,弄的人心里黏糊糊的,一点也阳光不起来、高兴不起来。更何况,她刚才还听了一出《霸王别姬》的悲情戏码。

知春剥了一个糖炒栗子递给她,她拿在手中慢慢的吃,看着载人的黄包车一辆辆从自己跟前过去,颇有些心烦意乱。

“许小姐?”带着磁性的声音从许妙芸的身后传来,她扭过头,看见花子君从大厅里出来。

他喜欢穿中式长袍,将修长的身材完美的隐藏起来,和台上玲珑婀娜的人判若两人。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但看着别的人时候,却很温和,不像沈韬那样,看似漫不经心的微笑,但每一道视线中都藏着锋芒,让她浑身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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