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这种情况,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说话时候什么态度。
有点像小时候挨完我妈揍,不敢顶嘴,把自已关房间里跟娃娃说话那种状态,我权当张琪是个大号布娃娃,一边帮她洗澡一边碎碎念。
“刚才说到哪来着?对,因为孤独。
我明白对一个女孩来说,独自在外求学挺难熬的,没啥认识人,也没有依靠,遇见个稍微对自已好点的,就恨不得把对方当成自已最交心的人。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你认识的人啊。
你看王宇办婚礼的时候,咱班那么多同学都去了,一大堆男生围着你转,你多有魅力啊?眼瞅王子坤也要办事儿了,你不想看看他对象长啥样吗?
是,可能同学对你来说不重要,那父母呢?爸妈费劲巴拉给你养这么大,供你上大学又送你出国的,你要没了谁给他们养老?”
嘟囔完这些,她身上的血污也差不多干净了。
要说死沉死沉的,一动不动的张琪摆弄起来还挺费劲,我给浴缸换上水,把她重新放进去,忙活完这些后背都开始冒汗了。
出门拿了根烟点上,我站在张琪身边,怔怔的盯着她。
月璃的声音忽然在意识中响起:“傻站着干嘛呢?”
我在脑海里回答它:“词穷了,不知道该说啥。”
“随便讲点什么,然后尽人事听天命,我留下的那道精气最多维持一天,到了晚上她还不醒,那就是魂飞魄散了。”
月璃的声音越来越飘忽:“晚上记得多晒月亮,我要补充精气,先睡了。”
之后她就没动静了。
可我实在不知道该说啥,等到烟快烧手的时候,我把烟头扔马桶里,才费劲巴拉憋出一句:“我没得选,命运裹挟着我走上这条路,就算它是条不归路,它没有尽头,我也必须闭眼睛、咬着牙往下走。
但你不像我,你的人生轨迹不该这样,应该找个好人嫁了,要么有份稳定工作、相夫教子,要么跟爱人一起为事业打拼。
现在呢?整天跟一群魔头打交道,为所谓的组织出生入死,其实你很清楚他们不是好人,为一群坏蛋把自已命搭进去值吗?”
我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一边帮她擦身子一边嘟囔:“其实上大学那会儿我就拿你当妹妹看,咱俩认识这么多年,就别耍小性子了,等你醒了咱们好好聊聊,没啥坎儿是过不去的。
再说你还没帮我把封魔阵解开呢,放这玩意在身上,好看是好看,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非主流子,搁这儿玩行为艺术呢。
行了,说多招人烦,澡也洗完了,我可没占你便宜啊,之后是想一了百了,还是再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怎么选你自已决定吧。”
抱着张琪换了间干净卧室,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该说的都说过了,我没走,也没吭声,坐在一边静静守着她。
想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张琪了,我连目光都没舍得移开,想把这张生命中谈不上最重要,却让人记忆深刻的脸记在心里。
但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失,看着看着,就感觉眼前那张脸越来越模糊,抱着闭目养神的心思趴在床上,可趴着趴着,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睛,是被两个人对话声吵醒的。
其中一个是青青的声音,站在房间里问:“他睡多长时间了?”
“我两天前走的,冰箱东西一点没动,估计一直在睡吧。”
另一个说话的是卓逸,她特意压低声音:“他这几天挺累的,透支过好几次精神力,别吵他,让他睡吧。”
当时我感觉到自已是躺在床上的。
卓逸这话说的我心里还挺暖和,感觉她俩有要走的意思,我喊了声:“没事儿我醒了,就是有点睁不开眼睛。”
等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摸了摸床边,心里立刻‘咯噔’一下:“张琪呢?”
“张琪?”
青青说话声提高了两个调:“你俩一起睡的?”
卓逸赶紧过来打圆场:“睡迷糊了吧你,青青在这站着,喊什么张琪啊?”
“不是不是。”
我揉揉眼睛,强行从床上坐起来:“别误会,我俩没一起睡,我意思是想问张琪现在啥情况,她死了没?”
卓逸有点迷茫:“死?为什么死,她不是好好的在海边坐着么?”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突然松了口气,笑了。
但青青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走过来问我:“摸着床边找张琪,顾言,你几个意思啊?”
还没等我解释呢,她又甩出来一句:“算了,我不问你,问多反倒给自已惹气生,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解决,我有事找你。”
她说完直接扭头走出房间。
“听你的意思,是已经跟张琪睡过了?”
卓逸皱着眉头走到我面前:“睡就睡吧,当着柳青青面显摆什么啊,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真没有,我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干这蠢事儿啊。”
也懒得解释,我抬起头问她:“咋才回来呢?”
“柳青青呗,她找不到咱俩,直接跑回兴安岭给她爸报信儿了,我追上山才把她喊回来。”
卓逸望向窗外:“张琪就在沙滩上坐着,刚才跟她说话没反应,一直发呆,看那样有点玉玉的意思,你俩什么情况?”
我晃晃脑袋:“先不管她,阿列克谢呢,抓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