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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琴莲一听就急了，重重一跺脚：“你胡说什么？我哪有……你说的那样！”

谢妙容望着她呵呵笑两声，道：“要真没有，你急什么？”

暗想，多半就是这样了，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在恋爱婚姻上比一千多年后还要早熟。因为她们普遍十五六岁就成亲了，比起一千年后的婚龄差不多提前十岁，所以像卫琴莲这么大的女孩子，已经属于青春期了，可能身体不是，但心理是。喜欢上萧弘那个欧美范儿的少年郎君也是正常得很的事情。

不过，她们喜欢是喜欢，但不想被人看出来，说什么小小年纪就少女怀|春之类的。

卫琴莲就是这样，她到谢家来，因为替萧弘抱不平，一见到谢妙容不自觉地就把萧弘的事情拿出来说了，的确有抱怨谢妙容惹事，害苦了萧弘的意思。

此时见谢妙容猜测出了她的心意，她是又羞又慌，当着谢妙容大声否定之后，就转换话题：“谢十五娘，带我去瞧瞧你屋子的那些你新做的家具吧。”

“我那些不是跟我阿姊屋子里的一样，有什么看的？”

“你阿姊屋子里的那些太大，你屋子里的小些，我看了要觉得合适也想叫你帮着我定做一套呢！”

说实话，谢妙容是有点儿烦带人看屋子里的家具了，还有给人画图，包括重新绘制家具上的花纹，最后还要去交给木匠，费心监制等等，最后木匠做出来了，还得吩咐人让给人送去。

做完了这些，也赚不了什么钱，只不过能有好人缘。不过，这人缘还得看谢妙容想不想要。

先前给王七郎和王十一郎做了一套，是一早就说好了的，为了楼云寺的事情感谢他们。另外，王家兄弟四五年前在谢府的后花园里头，也曾帮过她，她对他们两人的感激一直存于心中，加上这一次，她理所当然一文钱都不要，也愿意送他们一人一套。

至于卫琴莲，谢妙容因为她长姐谢伯媛和卫琴莲的亲姐姐卫康子投契，一见如故，关系很好，而且一开始对卫琴莲的印象也不错，就算她刚才为了萧弘跟自己抬杠，谢妙容也没往心里去。她也算是谢妙容想要交朋友的人吧，所以明知道卫琴莲转换话题，要看她的屋子里的新家具，并且要做一套，也没为难她，爽快地答应了，带她往自己屋子里去。

——

要过年的时候，卫康子等人定做的家具被做出来了，谢伯媛和谢妙容亲自吩咐人给她们送了去。

众人得到了新家具，就纷纷把自己屋子里的那些低矮的家具换了，摆放在堂上或者书房，就有上门来串门子的亲戚朋友，来贺年的客人等看到了，纷纷问这是什么家具。主人家就带着炫耀的口气解释，并让人去坐一坐，试一试坐在凳子上在圆桌旁喝茶，又或者在靠背椅子上坐了读读书，写一写字。

从古到今，什么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谢妙容设计并让人做出来的这些家具，建康城有的不出十个，彼时的高门大族，纷纷以拥有稀奇之物为荣，在王家谢家还有卫家这几家一流士族之家见了这种家具，不少人就很羡慕，也想拥有，就纷纷打听能在这里做这样的家具。

主人家就说了这是谢家十五娘设计并让匠人做出来的，这些家具市面上没有卖的，谢十五娘只送给相熟的人。

这一下，托亲戚走关系上谢府来求谢妙容定做桌椅书案的人就是一拨又一拨的，一天到晚可把谢妙容给烦坏了。因为，这里头很多人她根本就不认识，就算他们愿意出钱，可谢妙容还是个小孩子，一是没有时间，二是没有那个打算用定做家具赚钱。

后来，她为了躲这些来求让她帮忙定做家具的人，只好窝在嘉玉堂她祖母的松鹤院里，上次她祖母给府里的诸位小郎君和小娘子题匾的时候，谢妙容等小辈也去找了块楠木匾出来，请她题上了松鹤二字挂在了上房院的门楣上。原意是祈愿老祖宗姜氏长寿，含有松鹤延年之意。

好在，如今要过年了，家学里也放了假，公孙舞那里她也可以暂时不用去，她师傅嘱咐她过完年再来，就可以学习一些简单的剑术了，只是过年在家呆的这一个来月不要忘了每天都要练习先前学的拳术，要是生疏了，过年以后再来学剑术，就没那么容易上手了。

谢妙容答应了，说她会坚持练习的，叫师傅放心。

姜氏见最近两三天，这个她最看重的小孙女儿都腻在她跟前，不在她自己的琼琚院呆着，有点儿奇怪。就问她为什么这样。谢妙容支支吾吾的，姜氏就问她跟前的婢女阿虫。阿虫自从到谢妙容的院子里后，先是干了两个多月的粗使奴婢，谢妙容见她做事仔细勤恳，就让她到自己身边来伺候，跟着阿柳学习如何伺候自己洗漱还有梳头。

月前，阿柳说她可以出师了，谢妙容就禀明了祖母姜氏，让姜氏给阿柳挑了谢家一处田庄的管事之子嫁了出去。阿柳服侍了她那么多年，谢妙容跟她主仆之情不浅，就赏赐了不少财帛给她。

阿柳配了人，不久满了二十岁的跟着谢妙容好多年的婢女阿梅也带出来一个小婢女阿蜜，自此后阿蜜就负责谢妙容的饮食了，屋子里还有阿枣管着小厨房，也照顾着谢妙容的吃食，姜氏也就放心让阿蜜顶起阿梅的活儿了。而阿梅则是被配给了谢府里的一个护卫，那个护卫是阿梅爹娘和她一起挑上的。

阿虫哪敢不回答谢府老祖宗的问话，可她又怕小主人一会要斥责她保守不了秘密，于是怯怯地偷偷看了谢妙容两眼，见她低着头，并没有什么表示，后来又听到姜氏“哼”一声，就也不敢再不说了。

“老夫人，是……是最近一段儿日子外头托咱们谢府里的人来向小娘子做家具的人太多，小娘子不胜其烦，所以……所以就躲到老夫人这里来了，这样一来，他们也就不敢到老夫人跟前来叨扰小娘子了。”

最近一段儿姜氏也听说了小小的谢妙容那屋子里有了什么新式样的桌子凳子，还有谢伯媛，谢绣姬那里也有了。不过，她是老人家，没那么大的好奇心，也就没有去管这事情。再加上又要过年了，今年长房任豫州刺史的谢况，还有二房老大做江州刺史的谢圆，以及老四做吴兴太守的谢岩都要回家过年。作为谢府老祖宗的姜氏便也忙起来了，把媳妇，孙媳妇，还有家里的管事婢妇们都召集起来了，天天商量该筹备那些过年所需的物品，又该怎样修葺府邸，另外还要采买各种过年的吃食，一宗宗，一样样，事情多得不得了。她老人家哪顾得上孙女儿们捣鼓什么东西。

这会儿她听谢妙容身边的小婢女阿虫如此说，就也起了兴头，想知道到底孙女儿十五娘弄出来什么家具，竟然让外头的人一拨一拨托关系走后门儿上门来求。

于是笑眯眯地叫谢妙容在前带路，她要去看看她捣鼓出来的新家具。

“噢，阿婆这边走。”谢妙容搀扶着姜氏往自己的琼琚院里去。

琼琚院里还真有人在等着她回来呢，就是她两个姐姐十三娘谢丽仪和十四娘谢柔华，她们两个是为别人来求谢妙容做家具的。都等了半个时辰了，琼琚院里，阿枣告诉她们，说小娘子去了老夫人那里，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可这两人依旧等着。

所以谢妙容搀扶着祖母姜氏回屋的时候就见到了她们两个，谢丽仪和谢柔华见祖母来了，赶忙上前来见礼。

姜氏问两人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找谢妙容有事情。谢丽仪和谢柔华哪敢说她们是来替外人求十五娘帮着做家具的，就说其实是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十五妹，这会儿已经看到了，也没什么事，想回去了。

两姐妹跟谢妙容寒暄两句，便匆匆地退出去了。阿枣上前来说她们两人来了等她不下半个时辰了，这中间一直都在围着她屋子里的新家具转。

谢妙容听了后就对姜氏说：“阿婆，您瞧，十三娘和十四娘也是为了我屋子里的新家具来的。”

姜氏听了越发有兴头了，就去谢妙容屋子里的那圆桌子和圆凳子跟前看了又看，谢妙容请她坐下试一试，并说：“我这屋子里的是照着我的身量做的，七姐和九姐屋子里的才是按照她们的身量做的，您要是去坐肯定觉着更舒服。”

“嗯，这个坐起来，似乎是吃饭或者吃茶要方便些，怪不得那些人要来求了。这人啦，坐着就不想站着，躺着就不想坐着，都是贪图方便舒服者为多。不过，十五娘，你是从哪里见到这样的家具图样的，为何大家都不曾见过？”

“哦……这个，这个，我几月前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走到一处不认识的地方，见到了这样的东西，我就去坐了，觉得舒服，然后我又到处走，发现了一些别的我没见过的家具。后来我梦醒了，就记住了一些。后面，我画出来，让木匠帮我做出来。再后面的事情，您也晓得了。”

“原来十五娘是去了仙人的洞府，所以记住了一些我们俗人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怪不得，我活了大半辈子，看过的书，见过的东西也不少，就没见过十五娘屋子里这些家具呢！”姜氏乐呵呵笑起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