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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密没有回答萧弘的话,他没想到萧弘如此狡猾,非要他们这边的人退走,他才愿意跟着他们去军中。这样一来,两边就进入了僵持之中,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这一次的行动,他可是跟大哥商量好的,他跟着这些来谢府闹事的兵士们到谢府门外,潜伏在他们之中,若是遇到突发事件就由他来处理。

第一次,谢庄要让他阿父来这里交涉,谢庄才愿意交人时,他没有出面。因为他知道,他阿父是不会来的,那跑去报信的人是去找的他大哥。他大哥得了消息,自然会有回复,他用不着管。

而当萧三郎出现时,他想起了他新婚妻子对他说的话,希望他有朝一日可以帮着她报复曾经将她推落于水,让她被众人笑话的萧弘,若是能报复萧弘,她感激不尽,这一世都必定敬他爱他。而且她还说,如今她是他的妻子了,他应该为自己的妻子出口恶气,否则便不是大丈夫。

桓密因为挺喜欢阮明月,便也愿意帮她出口恶气,讨得她的欢心。

所以,萧弘这个人他记下了,他妻子的话他也记下了。

今日他配合其大哥来谢府门口预备处理突发事件,结果见到了来为谢十五娘洗脱罪名的萧弘,于是他按捺不住出面了。按照他的想法,他就借着萧弘的意图说事儿,骗他去军营里面,只要他进了桓家的军营,那么就算是落到了桓家手里。虽然不会让萧弘死,但一定会让他吃些苦头。比如说痛打他一顿,比如说打破他的脸,让他从此以后脸上多条伤疤什么的,省得再出来在人前炫美貌,炫风仪。他对一切容貌俊美的郎君都有深深的敌意,包括他二哥在内。

萧弘要在谢府门前的荆州兵士退走的情况下才愿意去军营,但这个条件桓密没有权力答应,所以他的计划落空了。他阴侧侧地看着萧弘,想着等到入夜以后乱起来,要是萧弘还在这里,那么他一定会带人杀了他。反正在暴|乱中,人死了就死了,谁也弄不清楚谁死于谁手。他随即对李特低语:“看住那姓萧的,他可是咱们查清毒大米一事关键的人,我去去就来。”

李特忙点头:“四公子放心,我一定看住他,他跑不了。”

桓密“嗯”一声,往后退几步,隐入人群之中,他这会儿有了要对付的目标,打算回府去调动那十来个他培养的死士,让他们到这里来,趁着晚上乱起来的时候,取萧弘的性命。

桓府。

桓翌书房中,桓家二公子桓溪正在向其父语速颇急地禀告什么事情。

“阿父,您可要速速阻止阿兄这样胡来啊,这样的作为,定会被朝廷视为反叛,到时候阿父想要按部就班北伐,再禅代就不可能了。因为没有谁会拥护一个叛臣,阿父想要禅代就必须要在道义上占得住脚,否则恐怕难以服众。”

桓翌脸色阴沉,他昨日与众同僚饮宴,醉酒,又在其妾室房内折腾一番,睡得晚,日上三竿了都不曾醒来。因为今日是休沐日,他也不用早早上朝,故而睡得安心,特意吩咐身边的人如果他没醒的话不要叫他。

将至午时,到了平日的饭点儿,他给饿醒了。刚刚醒来,翻身起来,让人给他端些吃的来,门外他新纳的小妾许氏就进来了,告诉他说:“二公子在外面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因为大将军没醒,所以妾不敢来将此事禀告大将军。”

“你可问他有什么事了吗?”桓翌随意问。

“妾不敢问,不过瞧着二公子面上颇有焦急之色,应该是有急事吧。”许氏回答。

“哦,你让他去我书房等着,我随后就去。”

“是,大将军。”

桓翌随后起来,随意用了些点心,饮了一盅茶就去了书房。

进入书房中,他的次子桓溪正坐立不安地在等他。

见到桓翌进来,桓溪立即上前向他请安,桓翌让他坐下说话。

两父子坐定后,桓溪就急忙开口,告诉了一件让他吃惊的事。据桓溪说,他的长子桓朗挑动城外荆州兵士去谢府闹事,原因是谢家十五娘那米铺里卖的米毒|死了他们营中的二十多位兄弟。只不过,看起来他那长子可不是让人去谢家讨公道那么简单,这会儿谢家所在的缁衣巷起码有一两千人,这些人都是他们荆州军营中的人。

桓翌也知道其长子一直对陈广的禅代之计不满,总觉得那样太折腾,还不如直接攻打京城,掌控住皇帝,然后让他退位简单一些。以前,他就对桓朗说过,那简单粗暴的行为是行不通的,其结局难以预料,失败的面大。

没想到,大半年过去了,桓朗还是没有放弃他的想法,如今弄了个什么毒大米的事情出来,带头向谢家发难。按照他对其长子的了解,恐怕桓朗不但要对谢家动手,还要在建康城掀起暴|乱,从而逼宫。

这么做,要成功了,的确省事,这会儿曹姓皇族的嫡枝可都在建康城里啊,到时候随便立一个听话的小皇帝,那么桓家就简单明了的实现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接着就先借皇帝之口,把那些跟桓家做对的家族全部铲除,再夺走他们经营多年的地盘,最后他桓翌可以顺理成章地搞一次北伐,最后禅代称帝。要是再简单一些,连北伐都不用了,直接逼迫皇帝退位,他自代皇帝位就可以。

但要是失败了,他桓翌就会落下一个叛臣的名声,各地的那些掌握军队的豪族大可以借着这个理由攻打他。到那时候,他们桓家可能连荆州也保不住,成为丧家之犬,直接破家灭族。

所以,此事有至少一半的风险,远不如陈广的计策那样稳妥。

一句话,年轻人心太急,做事情欠考虑。

“阿父,您看该怎么办?事态紧急,阿兄真要挑事闹起来,您到时候会不会难以收拾局面?”

“这逆子,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就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眼里还有我这个阿父吗?”桓翌重重一拍书案怒道。这让他莫名想起了史上某些谋逆弑父的太子,要是他有一朝一日登基为帝,桓朗会不会这么干?

这样一想,他立即产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必须阻止他这么做,不为别的,哪怕是为了维护他这个做父亲的尊严。

眼中闪过戾色,他对桓溪说:“走,随为父去城外军营!”

“是,阿父!”桓溪恭敬地躬身下去道,垂眸时,唇角上翘。

他长兄一直桀骜,从来以长子自居,认为其父的一切将来都该是他继承。不过,他这样嚣张也有理由,那就是他的确能干聪明,甚得其父看重和喜欢。这些年来,桓溪受够了其长兄桓朗,一直想着寻个机会让桓朗失败,又或者让其父猜疑他,只要桓朗失去了其父的信任和喜欢,他就不信,其父的一切还是他兄长的?

现在机会来了,桓朗想在瞒着其父的情况下,挑动荆州军营的那些兵士发动暴|乱,杀掉王谢等大族,逼宫,控制建康城还有皇族,为其父禅代扫平阻碍。其实应该说是为他自己扫平做太子的阻碍比较妥当?

毕竟他阿父要是禅代称帝了,他长兄不就是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子了吗?要是他长兄做了太子,将来做了皇帝,那他这个当兄弟的恐怕就会被他压得更抬不起头了吧?可要是,他长兄在这一次的事件里面失败,失去了其阿父的信任,那么将来其父成事了,他这个嫡出的第二子不就是该取代其长兄的位置了吗?

所以,桓溪在知道其长兄挑动荆州兵营的士兵闹事,猜出他的谋算后,立即向其父告密。

桓翌领着桓溪,两父子匆匆忙忙出府,不巧在府门口遇到回府调集他培养的死士的桓密。

桓密一向都跟桓朗亲密,他这个不是跟桓朗同母生的弟弟,比桓溪跟桓朗关系好,桓朗做什么事,桓密都支持。所以见到桓密,桓溪就想到他肯定也知道其长兄的计划,说不定也参与其中了。

而桓翌这个做父亲的当然也知道眼前这个四子跟长子关系好,所以怀疑这一次的毒大米的事情桓密也知情。

桓密没想到他回府来竟然撞上了其父和其二哥。

这两个人,一个他害怕,另外一个他讨厌。总之,他们是他不想撞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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