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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你忘了么,诏狱……”桓密不怀好意地笑道。
“你是说?”
“对,让阮献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去把萧弘给抓进去,咱们不让他死,只是让他受点儿罪。比如说,破相,断腿……”
“这么一来,也没人晓得是咱们出的手。将来即便萧家有什么怨恨,也会算到阮献头上。”
“等到阿父北伐归来,禅代以后,咱们再彻底收拾萧弘还有萧家。这一次只不过出一出咱们心头的气而已。阿兄认为如何?”
桓朗笑着点头:“好,就依四弟,那劳烦你去跟那阮献说一说这事儿。”
“阿兄放心,我这就去。年节上无事可干,正好弄这事情作为消遣,阿兄且等着看好戏吧。”
“甚好,哈哈哈哈!”
桓密遂向着桓朗拱一拱手,随即转身离去。
尽管还在过年,阮献这个新任侍中还是每日要去宫里面皇帝跟前报个到,陪着皇帝说一说话,或者去诏狱里逛一圈儿。
这一日是正月初五,阮献早早去皇帝跟前陪着六岁的小皇帝说了几个笑话,出来就由侍卫陪着打算去皇宫边儿上的诏狱里去看一看,最近又抓了几家貌似跟桓家不对付的人进来,这些人要是识趣愿意给他多送两个钱,他就少让他们受些罪。他得去看看,又有哪些人愿意花钱少受罪了。
自从掌管诏狱以后,阮献是迅速地致富了,建康城外,他已经置下了三个大庄园,另外,阮府里面也分给了他正房大院,他又弄了许多珍玩把自己的房子给装饰起来。现如今,阮府的嫡子们见了他还得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他做的官甚至超过了他的父亲和叔伯,他们见着他都要陪着笑跟他说话。
尽管那些人背后会骂他,说他见风使舵,是个十足的小人,害了他义父,背叛废帝,投靠奸臣桓翌才爬到了如此高位。可是当着他的面,却是谁都不敢对他表示不敬。
阮献根本就不把别人背后的指点和议论当回事,在他看来,自己能爬到三品侍中这个位置全部都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至于他害了他义父,他也不承认,他认为那是他义父不识时务,看不清大局。在官场上,从来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有所谓的忠诚。他只忠于实力,并不忠于君王。他认为这是个乱世,谈论所谓的忠君纯粹是笑话,那些一门心思忠君的人是愚笨的,提倡的忠诚也是愚忠。
现如今,显然是桓翌最强,他认为自己投靠他是明智之举。
从腰舆上下来,一抬头他瞧见了一个熟人,这个人算是桓翌那一家子里面他最熟的一个,当然除了他堂妹阮明月以外。阮明月成为了桓家的媳妇儿,其实也算是桓家人了。
“四公子。”阮献紧走几步,上前对着桓密哈腰拱手,脸上全都是谄媚的笑。
他并没有叫桓密妹夫套近乎,因为这会儿可是在宫城里面,周围还有侍卫等人,不少眼睛,所以他不在这种场合叫桓密妹夫,而是尊敬地喊他四公子。
桓密对于阮献如此识相很满意。他也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阮献尊敬地喊他四公子。私下里,两人面对面饮酒下棋什么的,他对阮献喊他妹夫无所谓。
“阮侍中。”桓密欠一欠身,算是跟阮献打招呼了。
“四公子,这还在年节上呢,不在家里饮宴玩乐,却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阮献继续谄笑着问,接着请桓密进诏狱里面他的一间办公的屋子里去坐。
桓密摆摆手,表示他不进去,他不喜欢诏狱里的那股子血腥和犯人生病以及大小便混合在一起的腌臜味儿。就算在阮献办公的那间看起来清洁而又奢华的办公的屋子里也能闻到那种味儿。那里面他去过一次,就是不久前去看阮献对庾哲用刑,接着他被阮献请去他那间屋子里坐了坐。
接着他向阮献招手,让他过来,然后两人往宫墙边走。
看看离周围的人也挺远了,那些人也听不到两人说话了,桓密才停下来,对阮献道:“我长兄让我跟你说,那萧家的三郎,就是萧弘,他听人说似乎萧弘最近在招揽一批死士,意图对我阿父不利。这个人你赶紧找人去把他抓进诏狱里,严加拷问,务必让他招出他还有什么同党。这事情做好了,你必定会更加受到我阿父赏识,当然了,我长兄也会记住你的好处……”
阮献本来是哈着腰,脸上堆着笑听桓密说话的,只不过等桓密说完,他的笑容就僵硬了些,他在心里迅速地权衡着桓密说的这些话。很显然,桓密这是要他网罗莫须有的罪名,将萧弘给抓进诏狱里来。
桓密给萧弘网罗的罪名在他的话里已经说清楚了,就是他招揽死士,意图对楚王不利。
这种罪名根本没有真凭实据,但是却很管用,抓进诏狱里完全不成问题。只是阮献也知道桓翌封王,掌握景国军政大权后,对王家,谢家,萧家,这三家的怀柔之策。
可这会儿这位他的好妹夫,四公子桓密却来要他去抓萧弘,这不是会得罪萧家吗?不知道这么做了,被桓翌知道,自己会不会惹祸?他完全能想到,自己按照桓密说的做了,到时候得罪了萧家,得罪了楚王,恐怕会没有好结局。
很显然,桓密让他做的事情跟楚王桓翌的某些既定之策不合。可是,他又不能不答应桓密,否则肯定是会得罪桓密,也许还有桓朗。
桓密这个人是个什么性子,阮献也很了解,论起来,桓密应该和他是差不多同一种人。两人都是庶子,两人都工于算计,两人都想一门心思往上爬。而且,桓密还比他多一点儿阴沉,喜欢记仇。这样的人,算是极品的小人,不能得罪。
不是有句话说,宁愿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吗?
故而明知道桓密要他做的事情,极有可能跟楚王桓翌的怀柔之策背道而驰,阮献还不能不答应。
于是,他脆爽道:“好,我就依照四公子所说,一会儿就去找两个犯人把他给咬出来,就说他招揽死士,意图对王爷不利。只要拿了他们的口供去萧家,萧家也不敢不放人。”
桓密勾唇一笑,拍一拍阮献肩膀,道:“如此就麻烦九哥了。”
阮献:“不麻烦,不麻烦,妹夫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我阮献能办到的,必定肝脑涂地,帮着妹夫和大公子去办……”
桓密:“放心,以后有你的好,再过两三年,封侯拜相也有可能,就看你的作为了。”
阮献自然是明白桓密话里的意思,等到楚王桓翌北伐归来,加九锡,禅代,建立新王朝。那么桓朗和桓密都成了皇子,甚至大公子桓朗还可能成为太子,那么他今日帮他们做了事,以后当然会得到重视,所以桓密许给他封侯拜相。
封侯拜相,的确是很吸引阮献,让他心动。
“微臣一定不负大公子和四公子所托。”阮献立即来事儿,马屁拍了过去。这就把桓密当皇子了,对他自称微臣。
桓密哈哈大笑,接着负手离去。
阮献恭送着他上了腰舆,等他去远了,看不见了,这才敛了笑,站在雪地里好一会儿才重新走进诏狱里去。
他心里此时有点儿心烦,径直走到自己那间装饰奢华,洁净的屋子里去。然后牢头来向他禀告了诏狱里最近才招供的犯人有哪些,还有口供等,当然还有那些受不过刑,愿意出钱赎罪的人,以及他们愿意出多少钱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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