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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氏领着大儿媳妇庐陵长公主,小儿媳妇谢妙容。殷氏领着儿媳妇宗姿言向周氏行礼请安。
周氏让她们都起来说话。
接着孔氏等人又向齐氏行礼道福。齐氏叫她们别多礼,坐下吃茶。
还吃茶呢,谢妙容暗自腹诽,在周氏和齐氏跟前,别说她们这几个小辈了,就是孔氏和殷氏也没有可以坐下说话的理。所以齐氏那么说只不过是客气话而已。
果然,齐氏这样说了之后,孔氏和殷氏动都没动,当然谢妙容等几个孙媳妇也不敢乱动。
周氏这个时候说话了,还是说的平日会说的一些内容,晚上要注意门户,临睡之前作为各个院子的主家娘子,都需要亲自检查一遍门户之类的。说完之后,孔氏等人纷纷答应,接着就是场面上的话,要周氏这个二房的老祖宗注意身体等等。
一来一往,说完之后,周氏就让孔氏和谢妙容留下来,其她的人都可以回去了。
殷氏领着她的儿媳妇宗姿言和庐陵长公主曹玉仪便依言退下,从周氏的乐寿堂一出来,殷氏就对曹玉仪说:“我这个大伯母无事不登三宝殿,恐怕你的弟妹要破财了。”
曹玉仪略一思索,便也无奈地摇摇头说:“所以啊人怕出名猪怕壮,不知道我那个弟妹到时候可会答应……”
殷氏:“多多少少总会给吧,不然,我阿姑面子上过不去。”
“这真是……”曹玉仪本来想吐槽齐氏的手也伸得太长了,隔着房头,还会向小辈要钱。但是想到这可是到了萧家的大本营了,隔墙有耳,还是少说些话为妙,就也打住了。接着和殷氏以及宗姿言聊起了别的,到了分岔的路口各自回屋不提。
庐陵长公主曹玉仪此番随着丈夫到了徐州,那公主的架子也是越发摆不起了。她之前是很不愿意随着丈夫萧伦搬来徐州的,但是没法子,萧伦说了建康不安全,不说为了自己着想,就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也该搬到更加安全的徐州去。要是她不愿意去,也可以留在建康,由他带着孩子们回徐州去。这种话说出来,使得曹玉仪跟萧伦吵了一架。最后,曹玉仪还是妥协了,带着孩子跟着萧伦来了徐州。就像她曾经想到的一样,到了徐州后,她觉得她自己这个公主的身份倒让她跟萧家人相处起来觉得格外尴尬,她此时真希望她是个平常的士族之家的女郎,就像她弟妹谢十五娘那样。因为公主的身份使得她许多时候必须端着架子,但皇室衰微,她又嫁给了以武力起家的萧家,而且来到了徐州这个属于萧家的地盘的地方,这让许多人不会特别尊敬她这个公主,看她的时候甚至还有可怜之意,她端着架子就会让人觉得特别可笑,连她自己都这么认为。
她有时候坐在窗下发呆,想要是曹家失去了天下,皇室彻底没落了也好,那她就会扔下这个鸡肋一样的公主的身份,成为一个普通的妇人了。她再不用摆架子活得那么累,落架凤凰不如鸡,就不如吧……
却说此时被周氏留下来的孔氏和谢妙容彼此看对方一眼,心照不宣。
她们两个几乎同时想到,恐怕二房的老祖宗留她们下来,是跟钱有关的话要说。并且这个钱还是属于谢妙容的钱。
果然,不用两个人开口问周氏留她们两个下来做什么,周氏已经说话了。
她是这么说的:“我阿嫂说长房的老宅需要修葺一下,她呢,有个主意,想让孙媳妇十五娘借些钱给她,她说等把宅子修好了,就把那宅子拿几间出来抵给孙媳妇。”
周氏话没说完呢,齐氏就抢着补充道:“十五娘你不知道我们长房的老宅可是在徐州城最繁华的紫石街,修葺一新后,开了门做一间你那谢氏宜家木器店的分店,保管你财源滚滚!”
谢妙容倒是没想到长房的这位堂祖母的算盘打得这么精,借了她的钱去修所谓的长房老宅,然后修好了,直接抵房子给她。只是她一个小辈好意思接下这几间房吗?这事情搁在萧弘那里,他绝对会说不能要长房的老宅的房子抵扣借款,那么这房子不能要,长辈暂时没钱还给你,所以就得拖着了吧。大多数时候,这个债呢,特别是亲戚之间的债呢,一拖就拖黄了。这借出去的钱就好像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更加可怕的是,齐氏说要她拿这几间屋子去开一间谢氏宜家木器店的分店。
要是不要她的房子,这分店是不是就不用开了呢?
谢妙容略一思索,得出的结论却是未必,齐氏这一回来借着差钱修葺老宅的由头,还有一半的目的是想弄一家谢氏宜家木器店在手,这个目的没达到,她不会罢休的。假如谢妙容不要那几间屋子,齐氏顶多说那就等她钱多些再还,但是怎么样才能钱多呢,她一定会撺掇谢妙容去繁华的长房的老宅所在地紫石街开店,她们长房帮着管,管着管着不就成了长房的了吗?
只是谢妙容这个人,对于钱财跟对于生意能割舍的程度是不一样的。你让她拿出一笔钱来摆脱麻烦跟拿出自己的生意来摆脱麻烦,她绝对会选择前者。谢氏宜家木器店是她当初跟祖母姜氏一起商量,一起做起来的。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是付出了不小的努力,耗费了不少的精力才做到了现在这种程度,她绝对不可能给外人一个分店做,主要是怕外人会做砸招牌。
想清楚了这些后,谢妙容对于这位堂祖母的提议那肯定是不想接受了。她才不怕在婆婆还有老祖宗周氏面前不给齐氏面子呢。关于这一点儿,她有个原则,那就是让自己难受的事情提早拒绝比较好,不然磨磨唧唧,磨磨蹭蹭,到头来违背自己的心思接受了最后不得好,会害了自己,等到后悔了,又想改变主意,那还会得罪别人。
所以,她立马笑着对齐氏说:“堂祖母,徐州这里的谢氏宜家木器店只能开一家,这是一早我阿婆没过世之前就定下来的店规。”
这种话也只是哄哄人,但是被谢妙容说的如此正经,由不得人不信。她这么抬出来她的过世的亲祖母姜氏,就算大家觉得很可能没这条规矩,谢妙容这么说出来只不过是借口,她就是不想借钱,或者说不想再开一家木器店,但谁又真能去质疑,特别是去质疑一个过世的德高望重的,曾经是谢家老祖宗的姜氏的话呢。
于是在她说出这样一句话后,齐氏本来带笑的脸一下子就冷下来了,她不悦地看了一眼谢妙容,接着转脸去看向周氏,说:“弟妹,你看看,我这好心被当成什么了?多开家店不是能多赚钱么,可还得非要守什么过世的人定下的规矩。你说,到底是十五娘的娘家一个过世的人说的话重要,还是夫家我们这些活着的老人说的话重要?”
哼,果然,这个齐氏是存了心想弄家木器店去发财,她不会那么容易就放手的。谢妙容一听齐氏的话,就知道这老妇人是个厉害的角色,她竟然拿萧家她们这些活着的人跟去世的谢家的她的祖母比重要性。记住喽,人家没说不尊敬过世的人,她只是让谢妙容要明白到底是夫家的活着的人对她重要,还是她那娘家过世的人对她重要。
齐氏话里隐含的意思还有指责谢妙容拎不清夫家和娘家到底谁重要的意思,其实也就是说谢妙容是个不称职的萧家媳妇。
孔氏听齐氏这么说内心里有点儿不高兴了,心想,这大伯母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自己的媳妇,不过是因为媳妇不愿意把手里的生意拿出来给她谋利,她就在婆婆跟前这么说谢十五娘。媳妇嫁过来后,自己这个婆婆都没有打主意想要占她的嫁妆呢,这可倒好,媳妇到徐州来还没多久,长房就想伸手了,她这位大伯母也真敢伸手来讨要。
她看向儿媳妇谢妙容,希望她能顶住齐氏故意在婆婆周氏跟前挑唆造成的压力,不让齐氏得逞。本来也是,她这个当谢妙容婆婆的人不侵占媳妇的嫁妆,是想着儿子跟她是两口子,是一家人。儿媳妇有钱,以后她的钱还不是会给儿子花,还有会传给她替儿子生的孩子们。所谓肥水不留外人田,这钱再怎么样都在自己家人手里头,她这个当婆婆的当然用不着去占媳妇的嫁妆了。可是要让齐氏给占了去,孔氏那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钱这个东西,多了又不咬手,没有谁会嫌弃钱多的。
周氏在齐氏说了那番话后,漫不经心的端起面前的茶饮喝了两口,没有发表意见。她没有顺着齐氏的话往下说的意思,也就是说她对齐氏说的话不置可否,保持沉默。她对眼前这位大堂嫂那可是相当的了解,毕竟跟她也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了。从她今天晚上跑过来串门说起三郎娶了个有钱的媳妇,再说到紫石街的长房的老宅子年久失修,还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呢,周氏就知道她是要来向孙媳妇谢十五娘借钱的。齐氏后来果然说了要向谢十五娘借些钱修宅子的话,周氏问她需要多少钱,难不成她自己连那点儿钱都没有。
齐氏告诉她,她的钱都放出去了,不到年跟前回不来,所以才来向谢十五娘借钱的。而且她儿媳妇,还有孙子和孙子媳妇,对谢妙容的评价都相当好,并且她们还说谢妙容钱多,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几千金来。于是她就想着来麻烦下谢妙容了。反正老宅是要修的,跟外人借还不如跟家里人借好说话些。
“几千金?用得着那么多?”周氏闻言吃惊地问。长房位于徐州城紫石街的那几十间屋她也知道,的确是有些破旧了。搁在以前,齐氏就由得它旧,自己领了长房的一大家子人搬进了刺史府,挑了第五进的左路的院子住进去了,一住就是七八年,根本没有搬出去的意思。当然了,长房的人住进来又不出房租,位于紫石街的那几十间旧房子还可以租出去赚钱,他们当然不想搬拉。
按照周氏的估测,长房的那几十间旧房子修葺一下花个几百金就足够了,几千金,除非是拆了重新修。
果然接下来齐氏告诉她:“是想好好的翻修一下,然后把临街的屋子都打开,弄出些铺子来,可以多租些钱。”
周氏点头:“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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