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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妙容忙开口:“带累阿姑受祖母的责备了。”

孔氏摆摆手,继续说:“想必你也知道我说的要管的家事是什么了吧?”

谢妙容装傻:“但听婆婆明示。”

这件事情上她当然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算婆婆认为她不老实,她也不在乎。试问,有谁会承认自己非但嫉妒,而且讨厌那些来跟她争夺丈夫的人。

孔氏看垂着头,做出一副乖乖洗耳恭听样的谢妙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道:“那我就实打实跟你说明白,从今日起,你这个皇太孙妃就把圣上赐个皇太孙的周良娣等人给安排一下,排出日子来,让她们承|宠|。要是你做不好,那就由我来代劳。”

谢妙容听了心中一梗,默然无语。

她真得做不到大度,即便是婆婆说出这样严重的话,给了她这样大的压力。

孔氏见谢妙容垂着头不答话,一时想要发火的,可是转念一想,儿媳妇不乐意让出儿子也是正常的。哪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乐意的。想一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丈夫头一晚去睡侍妾时,她不是也是难受得要命,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吗?可是身为女人,还是大家族的女人,就避不开这个丈夫纳妾收通房。

她刚想劝媳妇两句,让她要认清现实,可是又想起了谢妙容的父亲,现今的丞相谢庄就是一个不纳妾的人。或者,儿媳妇还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像她父亲吧,关于这一点儿,她得好好谢妙容说一说。

于是,她道:“既然你不愿意说话,那么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安排吧。其实啊,这男人纳妾收房也不是多大个事儿,你想一想啊,女人若是满了三四十了,既不容易生孩子了,也不好看了。可男子三四十还生龙活虎一样,他们能耐得住不要年轻的女人陪伴?还有,三郎将来可是要成为这大齐江山的主人。要是搁在以前,三郎没通房,没妾,我们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如今,不一样了啊。皇后可说了,要是三郎一直子嗣艰难,以后可是会动摇储位的。你难道想让他做不成这个皇太孙,想让大齐的百姓们失去这么一个能干的明君。你可晓得,你只顾自己,未必不会给咱们大齐的百姓带来灾难……”

谢妙容听到婆婆居然把萧弘纳妾与否上升到了如此的高度,竟然跟大齐的百姓的幸福相关,要是自己再拦着,简直要成了千夫所指的大罪人了。这让她狂汗。

不过,她还是憋着不松口。

就让全天下的人把她当悍妇,当妒妇,当罪人算了。她就不愿意退看起来的一小步,其实是她破底线的一大步。

孔氏见谢妙容一概不吭声,装耳聋,她也说得口都干了,也没耐性了。

最后,她下了决心:“这样吧,就由我来给你们定日子吧。”

说完了,她让身边的婢妇去把黄历给拿了来。定下来谢妙容这个皇太孙妃一月里头有半月伺候萧弘。生下的半月给那四个皇帝御赐给萧弘的侧室分。十五天里面,李良媛等三个位分低一些的每个分去了三天,剩下的周良娣分去了六天。

谢妙容看着婆婆在黄历上写写画画,不由得腹诽,这是给公猪安排配种吗?要是真按这么分配,所谓的雨露均沾,丈夫会不会觉得很累呢?可能也有男人喜欢干这种事情,不以做配种的公猪为累,反而乐此不疲呢。比如,五郎萧嵩就是这样。现在他去封地就藩了,想必以后会有更多的女人,就是不知道他这么不知道节制,三年后回建康来的时候,还能不能走路?

“你看看,没什么意见就这么定了。”孔氏将那按照黄历编排的萧弘的|宠|幸妻妾的时间表给谢妙容看。她也是够操心,竟然一气给萧弘把剩下的半年都排好了。

谢妙容抿抿唇,终于憋出来一个阿姑您说了算。

只不过她依旧气得肝疼,丈夫就这么被瓜分了,还是强制瓜分,她还不能抗旨不遵。这到底是何种道理啊,难道一夫一妻违反了大势和人伦吗?

她正生闷气呢,突然一下子觉得肝不疼了,倒是肚子痛起来。于是她摸着肚子叫唤起来。

孔氏一开始还以为儿媳妇是因为对自己排这个时间表不满意,装病喊痛呢。那想到后面见谢妙容痛得额头都出了一层汗,唇色也变得青白,才知道她是真发病了。

“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呢?”孔氏扔下手中的那个排了萧弘重新妻妾的时间表的小册子,站起来关心地问谢妙容。

谢妙容告诉她自己的肚子痛。

孔氏问她是不是吃坏了东西啊,谢妙容说自己今日跟往日吃的东西一样。

“那还是赶紧请御医来看一看吧。”孔氏一边说一边让人去请御医来替谢妙容瞧病,一边让人把谢妙容扶到内室里去躺着。

不一会儿,御医来了,隔着个纱帐,替谢妙容诊了脉,忽然面现古怪之色,接着又让谢妙容换手,再替她诊次。终于,他站了起来向孔氏一拱手说:“恭喜皇太子妃,令媳,皇太孙妃身怀有孕,至今应该已有两月。”

“什么?你……这……”孔氏不由得一惊,说话都结巴了。

那御医再次将刚才贺喜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补充了一句:“老夫行医近四十年,绝对不会诊错的,皇太孙妃的确是身怀有孕了,而且脉象有力,将来应该能诞下小郎君。”

在床上躺着的谢妙容撑起了上半身,同样是呆呆的表情。她就想不通了,怎么自己肚子痛,到最后却是诊断出身怀有孕了呢。这个时候身怀有孕,可不是好时候。后院里那四个虎视眈眈要等着丈夫去|宠|幸的女人这下子是不是可以多分几天了?这一次知道怀孕的消息远远没有第一次知道怀孕的消息的时候高兴。反而还多了些愁绪。

孔氏让御医替谢妙容开些安胎的补药,接着让人送了他出去。

等到御医出去了,孔氏才走到谢妙容身边嗔怪她道:“你呀,也是太大意了,自己怀上了还不知道。头一次怀上了也是这样,你是不是还是跟以前那样,葵水这两个月还有点儿?”

谢妙容点头。

孔氏便接着说:“看来,你这回怀得又不稳当,你可听御医说了,这一次是怀的男胎,务必要保住这个孩儿平安生下来,这可关系到大齐的江山社稷。”

谢妙容暗叹口气,心想,这成为皇家人就是不好,什么都给你上升到关系到什么天下苍生,什么江山社稷上头,真特么太累了!

“对了,你这会儿肚子还痛么?”孔氏问。

谢妙容摇摇头:“奇怪得很,御医来诊断出我怀有身孕后,就不痛了。”

孔氏笑:“那就好,那就好。”

想了想她说:“方才我给你排那个你们伺候皇太孙的日子一事,就暂时缓一缓。我也晓得你必定不乐意,不欢喜,这又怀上了,看起来还是怀得不稳。这种时候,一定要心宽,就不把那个事情给你添堵了。你放心,我会进宫去跟皇后说道这事儿的。你不用担心,从今日起可要好好的养着。我会每日过来,亲自过问你衣食,还有安胎药,你只管歇着就行了。”

不管出于什么高大上的目的,孔氏这么做,谢妙容还是挺感谢她这个婆婆的,便说:“那就多些阿姑了,我最近也乏得很,什么事都不想管,就想静静心,好好养胎。”

“说得对,须得要静心才能养好胎,所以,啥事儿你都别管了。我这个当阿姑的都给你管起来。”孔氏笑眯眯道。

谢妙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着自己这个肚子里的儿子真是知道孝顺,一来就给她这当娘的减压了。要是真如御医说得,怀的是个郎君,以后生下来,丈夫就有儿子了,那时候不会有人想要动摇他的储位了吧?她知道丈夫一直都心怀天下,他的理想和抱负很多年前她就知道了。她什么帮不上他,就给他生个儿子帮他稳固储位,实现理想吧,也算自己尽力了。而纳那什么周良娣等人的事情终究还是会到来的,她又该怎么度过这一次的难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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