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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朝食没有,没有吃就坐下吃点儿。”谢妙容抬起头对萧弘道。
“……好。”萧弘没料到妻子还叫他吃早饭,就跟平时一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这样一来,他心中的不安却更甚。
谢妙容又看他一眼,说:“瞧你这一身儿湿漉漉的,去浴室洗洗换个衣裳,再出来吃朝食。你吃什么?吃粥,还是吃我这个?”
“吃粥吧。”萧弘打了个寒战道,他一路跑来,刚刚头脑发热没觉得冷,现在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寒意入体了,“那我先去洗一洗。”
他说完,往内室里面的浴室走。
搬进东宫后,在两人的卧室里面,相邻的一间也修造了浴室,在洗浴方面,萧弘已经被谢妙容影响了。习惯于沐浴,而且是习惯于在浴室里沐浴,身旁不需要任何人伺候。他自己去在内室的箱柜里找了换洗衣裳,径直进浴室里去放热水沐浴。在浴桶里泡着的时候,他使劲儿去回想昨晚到底有没有跟周良娣发生男女关系。可是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他唯一只记得最后自己醉倒在她那里,喝了一碗醒酒汤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再醒来就已经天亮了,而自己也跟周良娣躺在床上,周良娣没穿衣裳,自己也是赤条条的。反正从眼睛里看到的是发生了些什么一样。可是不能啊,他记得昨晚都没有对周三娘产生过兴趣。当时留下来吃饭,也是看在她是自己小时候认识的玩伴而已。
况且,他从来就没有过这种酒后乱性的事情。即便是跟自己的妻子,要是喝得烂醉如泥,他一般都不会碰她。
所以,他觉得自己问周良娣时,她说的那个话恐怕不能当真。要是没有的话,他就会坦然面对妻子了。想起自己的妻子怀着身孕呢,他要是在这种时候胡作非为,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甚至没脸见来年就会出生的孩子们。
萧弘存着这种侥幸的心理,洗浴完了,擦干了头发和身体,穿上了干净的衣裳出来,走到外头去,看到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白粥,还有谢妙容春天的时候给他做的酱菜,是以前的他的|乳|母阿蓝的做的那种口味。
自从大齐建立之后,萧弘的|乳|母阿蓝也得到了许多的赏赐,有了自己的宅邸,以前谢妙容安排给她的义子娶了媳妇儿,生了好几个孩子。那义子夫妻都挺孝顺阿蓝。萧弘曾经去探望阿蓝,告诉了她关于阿竹的事情。阿蓝听了,沉默了半响,最后说阿竹是罪有应得,谁叫她太贪心。
昨晚喝醉了,肚子里都是酒,萧弘这会儿看到桌上那些粥菜,忍不住食指大动。
坐下去,萧弘连吃了三碗粥才停下来,谢妙容见状淡淡道:“周良娣连朝食也不叫人给你准备么?”
“我根本就不想在她那里吃朝食。”萧弘放下牙箸说。
“这是不是侨情?你不想在她那里吃朝食,怎么会同意在她那里吃晚膳呢?”
“你不知道,昨晚我回东宫,被我母妃拦下了,她硬拉着我去周良娣那里。结果,到了那里,我发现周良娣竟然是我小时候认识的玩伴儿,所以就坐下来跟她一起聊聊以前的事情,顺便吃饭。不知不觉喝多了,就没有能走回来。”
原来那个周良娣竟然是丈夫小时候就认识的人,这样一来的话,丈夫对她肯定是不会那么容易拒绝的。其实这样的人,比谢妙容想象中的美若天仙的女人还要厉害。更厉害的是,她要是被丈夫|宠|幸了,就要比一般的女人在丈夫心里更觉得亲切。她其实很想问丈夫,没有能走回来,就是睡在那里了,可有没有发生关系呢?
但是这种话谢妙容却觉得说不出口,白痴也知道一个男人酒醉后睡在侧室的屋子里会发生什么。自己去问也是太可笑了。
她垂眸下去,将碗里的牛奶喝完,放下瓷勺,看向萧弘,托起下巴,说了个:“所以……”
萧弘哽了一下,他当然明白妻子嘴|巴里的那个“所以”的意思,他想了想,道:“我就想跟你说,我昨晚其实想你,想着你肚子里的孩子,想回来,你也不会相信,还会说我侨情对不对?我今早起来,发现周良娣躺在我身边,但是我的确记不得昨晚喝醉后跟她做什么了……”
谢妙容哼笑一声,不语。
萧弘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不相信,他也不好再解释了。反正,他打算以后都不去周良娣那里就行了,或者他这就住到劲弩骑兵营里面去,这样他的母亲也没法逼他了,又或者即便回宫看妻子,也不在宫中过夜。只不过,他觉得这样有些对不起妻子,妻子怀着身孕,本来他这个丈夫是该每天陪在她身边,让她心情愉快的。
“十五娘,我打算最近住到劲弩骑兵营里去,正好新建的这支军队,事情多。”最后,他还是想着暂且避一下那个周良媛,还有他母妃,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他找麻烦。
谢妙容也能想到萧弘为什么要去军营里住,那什么事儿多都是借口,他是不喜欢家里面的事情烦他,不喜欢她这个妻子给她压力,不喜欢那些侧室纠|缠他。
有时候,谢妙容也觉得萧弘这样的男人真可怜,内宅的女人们给他的压力真不少。而他呢,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又不能太任性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最后,没办法就只能逃避了。
“好吧,你住到军营里去清静清静也好,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什么时候想我跟我肚子里的孩子,再回来也行。”谢妙容抚着自己的肚子幽幽道。
萧弘站起来,走到谢妙容身边,蹲下去,将耳朵轻轻地贴放在她肚子上,闭上眼,倾听妻子肚子里的小生命的心跳。
谢妙容抬起手,轻轻扶着他的头,他好看的脸……
莫名地,丈夫昨晚留在了周良娣那里,她却恨不起来他。从他要搬到军营里去住,她可以猜想,或者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只是醉了睡在了那里。一个男人,甚至一个女人,又或者一个人,一辈子哪可能一点儿错都不犯。她不会把丈夫看成仇人,毕竟她跟他很小就认识了,两人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他们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他们也失去过一个孩子,很快,他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即便做不成爱侣,她也想待他如亲人,还是很亲的那种。
忠诚不二是一种美好的品格,但不代表是一种人生里必须要具备的东西。
人有时候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做不到不犯错,但作为爱人,作为亲人,是不应该把犯错的人推开的。如果连改正的机会也不给对方,这对对方太残忍,也对对方不公平,不原谅有时候是双刃剑,会伤到自己。
也许,萧弘只不过是犯了一次错而已,谢妙容想,除非,他真得是恋上了另一个女人,他对自己毫无眷恋了,自己才会对他如陌生人。只为了保留少许的自我的尊严,不会输得里子面子都没了。
——
萧弘最终还是搬去了劲弩骑兵营里面住,扔下了怀着身孕的谢妙容,逃避开他的母妃,还有后宫里的那些侧室。
这一去,超过了半个月都没回宫。
谢妙容倒还算淡定,每日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现在她什么都不愿意去多想,只想着养好身子,顾着自己肚子里怀着的孩子。可有时候午夜梦回,也难免会想起丈夫,不免低徊。
她这里平静,不代表别的人可以平静。因为她大着肚子怀着身孕,所以无论是皇太子妃孔氏那里,还是皇后孔氏那里,都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于是她每日起来,吃过了早饭,就在庭院里逛一逛。谢妙容没有去皇宫的御花园散步,主要还是不想遇到以周良娣为首的那四个萧弘的侧室,也不是怕跟她们言语上起冲突,主要是她觉得自己怀着孩子,跟那些人打照面,万一出个什么她都无法预测的意外,那她的孩子出事了怎么办。经过了第一次被阿竹整得掉孩子,现在的谢妙容已经有心理阴影了,怀上孩子后格外小心。
早晚两次在东宫属于谢妙容和萧弘的宫室的庭院里散了步后,她接着回去看会儿书,自己打下棋谱,再有空,便让阿豆和阿虫陪着给孩子做点儿小衣服,小鞋什么的。她的女红很一般,但是做女红的时候,跟着周围的宫婢,比如阿豆和阿虫等人说说笑笑,倒也能打发时间。于是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过下去。。
可是周良娣却已经去找过皇太子妃孔氏,还有皇后周氏几次了,她抱怨说皇太孙太不解风|情了,为何|宠|幸了她一|夜就不来了。事情不该是这样,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原因。她暗指一定是皇太孙|宠|幸了自己回去后,皇太孙妃不满,跟皇太孙发生了冲突,于是皇太孙一怒之下就不回宫了。
皇太子妃孔氏听了周良娣的抱怨,就派人去打听了一下萧弘最近没回东宫,又去做什么了。负责打听消息的人回来禀告她说,皇太孙最近去了他亲手建立的劲弩骑兵营,而且吃睡都在军营。孔氏也知道儿子建劲弩骑兵营的事情,还知道圣上夸赞了萧弘的这个主意,并让他去组建这支劲弩骑兵营。她丈夫,皇太子萧咸还跟她说过呢,说儿子建的这支军队,以后在战场上必能所向披靡,锐不可当。以后跟胡人打战,那些胡人必定要吃苦头了。言谈之间,对儿子大加赞赏。
所以,孔氏并没有听进去周良娣的抱怨,反而对她说:“皇太孙最近的确是忙,没有回宫也是正常。既然他已经|宠|幸了你,你就应该放心等着,我家三郎是个极有担待的人,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在儿子萧弘留在周良娣那里过夜的第二天,已经从自己身边的女官手里接过装了落红的匣子,并且打开匣子看了,知道了儿子已经跟周良娣成就好事了。心里也比较欢喜兼放心。
周良娣见皇太子妃这么说,显然是不满意,又去找了皇后周氏,把她对孔氏说的那些话重新说了一遍,还添油加醋说,这会儿皇太孙妃正怀着身孕,皇太孙就应该多多|宠|幸她们这几个皇帝赐个他的侧室,这样皇家才会有接二连三的皇子和皇女降生。皇太孙跑去军营不回宫是个什么意思,一定是皇太孙妃不贤惠,见皇太孙|宠|幸了自己,就跟皇太孙置气,弄得皇太孙难做,故而不回来。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太孙妃把皇太孙挟制得太厉害了。
皇后就把周良娣的话听进去了,过了几日派人去位于建康城郊的大齐劲弩骑兵营,叫萧弘回宫,用的借口是她这个当祖母的身体不适,希望他回来侍疾。
萧弘明知道这有可能是个借口,但也不得不回宫来见祖母。
果然一见到祖母,见她好好的端坐在一把金丝楠木的靠背椅子上,便向她请安。
皇后就让萧弘站起来,接着让他坐下,这才问他是不因为|宠|幸了周良娣,皇太孙妃不高兴,他因为惧怕皇太孙妃才不回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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