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1 / 2)
富丽堂皇的大厅, 屋脊被挑得极高, 每一处的装饰都彰显了主人的财力。大皇子徐舟此刻正坐在正堂上, 他的眉眼与徐延三分相似, 悠悠然喝着茶, 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宾位上的人。
有半柱香的时间, 厅内无一人说话, 一旁做陪客的柳泉脑门上不住出汗,他小心的拿帕子擦拭,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若不是柳尚书亲自来找本王说, 本王还不敢相信傅公公要来做客。”徐舟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没想到本王还有得公公青眼的这一日。”
傅明礼眉眼不动:“卑职不过是一个奴才, 大皇子若是想见卑职, 随时遣人去叫便是。”
“你是奴才?可本王怎么觉着,你比我们这些皇子还像主子?“徐舟聊了两句, 眼底带着几分不明显的厌恶。
他的母亲是当今皇后, 外家是兵马大元帅, 皇储之争上本不会有任何人能与他较量, 可这个傅明礼硬生生将那个徐延从被皇上遗忘的角落带了出来, 成为最威胁他的存在。
傅明礼仿佛没看到他的排斥,平静道:“大皇子言重了, 卑职可担不起大皇子这句话。卑职今日来您府上,是为了对闻花楼一事道谢。”
“傅公公想谢谢本王没将你去青楼的事透露给皇上?若只是想道谢, 派人捎一句便是, 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徐舟道。
傅明礼看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淡淡道:“若非主动来道谢,又怎知大皇子如此以礼相待。”
徐舟笑了起来:“公公为东厂督主,自然要以礼相待。”
皇上病重多年,他们这些皇子早过了建府的年纪,却还一直留在宫里,没有得到出宫建府的旨意。但朝堂上的事若整日在宫中商议,恐怕什么都逃不过皇上的耳朵,因此都各自在宫外偷偷置下宅子,为的就是平日能方便与人议政。
这些产业每个成年皇子都有,除了心腹能来,其他人都被瞒得死死的,若不是傅明礼此人对朝政有太重的影响,他也不会第一次在宫外见面,就安排在私宅中。
“若人人都像大皇子这般,卑职也就不用如此辛苦了。”傅明礼抿了一口杯中清茶。
徐舟心下一动,腰杆又微微直了些,不动声色的问:“怎么,有人惹傅公公不高兴了?”
“鸟儿养大了,便有些不听话,”傅明礼垂眸,“所以不想养了。”
徐舟挑眉,据他所知,被傅明礼豢养的鸟儿可不多。
“哦?若是这样,那本王与公公能聊的话可就多了,”徐舟脸上的颜色好看了些,“毕竟有些人,也着实是不听话了些。”
傅明礼唇角微勾,慢慢的和徐舟说话,徐舟纵是不喜欢他,但为了面上过得去,也将态度放好了许多。
他们聊得很是融洽,徐舟仿佛没有三番两次派人去刺杀,傅明礼仿佛从未将尸体送进大皇子宫里的住处。
柳泉的脸色越来越惨白,他可是十分清楚东厂这些人有多睚眦必报,自己上次对傅明礼不敬,若是他这时来了大皇子阵营,难保徐舟不会为了讨他欢心杀了自己。
正在他脸色差到徐舟都皱起眉头时,刘成从外面匆匆进来,向大皇子行完礼后在傅明礼耳边说了几句话。
傅明礼脸色一沉,身上的气压猛地低了下来。徐舟好奇的看着他,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短,自己还从未见过他有这种外露的情绪。
“大皇子,卑职恐怕得先走了。”傅明礼站起拱手。
徐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是干什么?哪有来做客做到一半就要离开的,可是有什么事?”
傅明礼满面坦然:“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近日得了个小玩意儿煞是喜欢,半个时辰前却被淑妃娘娘擅自带走了,所以想过去讨回来。”
“哦?淑妃娘娘还干夺人所好的事?那本王可要跟去看看了。”徐舟眼底闪过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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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偏的客厅,不甚干净的桌椅,夏幼幼嫌弃的打量一圈后,直接坐在了中堂门口的门槛上,捧着脸对着将黑的天发呆。
一个多时辰之前,那个漂亮女人将自己带到了她的府邸之中,接着便把自己关在这里,说是让她等着尚言来接,话里的意思若是尚言不来,她就别想回去了。
简直就差直接告诉她,她被绑架了。
夏幼幼叹了声气,无聊的晃着自己的手腕,上面的红绳依然明艳,小铃铛叮铃叮铃的发出脆脆的声响。
“喂,你就打算这么坐着?”倚在院中树上的周书郊无聊的问,他打量了这个破院子一圈,埋怨道,“刚刚进来时分明见了许多奢华漂亮的房子,就算是关我们,能不能也找个好点的地方关。”
夏幼幼斜他一眼:“没把咱绑起来就够好了,你还指望她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啊?”
“那是因为她觉着咱两个‘小姑娘’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若她知道你我的真实身份,看她不把咱的手脚先剁了。”周书郊不以为然。
夏幼幼耸耸肩,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对他道:“尚言该回家了,你回府一趟吧,看看刘大哥对此事有什么反应,若他反对尚言过来,我便自己溜回去,若他不反对,就说明此事没什么要紧,我留在这里等他接便是。”
她从很早就发现了,刘成考虑事情向来只是从尚言的利弊出发,若是他反对了,便说明来见那女人对尚言不利,若是没反对,想必那女人与他们的关系是友非敌,她在此等着就是。
道理周书郊都明白,只是——
“你怎么不自己回去看?”他十分不满,要知道这里离城外程府可不算近,来回一趟要费不少力气。
夏幼幼白了他一眼:“那你留下应付那女人?”
“不了,跑腿这种事,怎么能交给你一个小女子呢。”周书郊义正言辞道,与其留下可能会跟那女人对上,还不如没事走两步。
夏幼幼满意了,微笑着朝他挥挥手,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墙外后继续捧着脸看天空。
太阳彻底的落下去了,月亮也慢慢爬了上来,天上的星星格外亮,若不是因为她心浮气躁,可能也能好好的欣赏这些夜景。
周书郊走了一时辰有余,以他的脚力早该一个来回了,可此刻迟迟见不到他,一直留在小院的她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不免变得越来越着急。
夏幼幼在小院里来回踱步,走了几圈后一咬牙,从一旁的矮墙上翻了出去。
墙外便是庭园,她仔细的边记路边往前走,以便有什么事时能第一时间回去。周书郊不见踪影,一无所知的她只能先溜出来看看情况。
根据周围的环境,她慢慢走到有流水的别院,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哐当”一声,接着便传来那女人的怒声:“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没出息的儿子!”
“若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劝你,但是母亲,明礼如今是东厂督主,又是父皇最宠信之人,你这般绑了他的人,只会更加激怒他。”另一个男声听起来不甚真切。
淑妃冷哼:“激怒他又如何?只要他活着一天,就必须为我所用!”
“你!算了!你这次必定会后悔的!”
正贴墙角听声的夏幼幼赶紧躲到黑暗中,随后房门被摔了一声,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屋子里又是一阵摔东西的声音,虽然摔的东西不是她的,但夏幼幼还是肉疼的捂住心口,顺便回味这俩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又一次听到“傅明礼”三个字,夏幼幼只觉着他们越来越有缘分了,好似每次出事他的大名就会出现在自己周围。
可以说是自己心中排名第一的扫把星了。
夏幼幼忍下接个傅公公单子杀人的冲动,继续思考他们的话,那男的刚刚说他们绑了傅明礼的人,那个人是谁?是她么?应该是吧,尚言现在为傅明礼做事,她又是尚言的夫人,所以也算傅明礼的人。
屋里除了瓷器的碎裂声,再听不出其他的内容,夏幼幼不再留恋,继续往前走去。
这里的庭园设计奇特,饶是她仔细记路了,也忍不住走得乱七八糟起来,直到前方的最大的别院,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里比刚刚的别院设计还要精致,一眼看过去便知道这里是主人家住的地方。
刚进院子便闻到一阵酒味,她顺着味道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一男子正坐在台阶上独饮。
嗯,这人长得很是眼熟啊。
夏幼幼笑了起来,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熟人,不过她对这人没什么好感,不打算过去打招呼,更何况此人出现在这里,想必跟刚刚那女人也是有关系的。
她转身欲走,却不料脚下踩到一截树枝,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谁?!”正在喝酒的徐延一惊。
夏幼幼立刻不动了,接着便听到他冷声道:“你若是不出来,我便叫人将院子包起来,抓到你只是早晚的事。”
夏幼幼倒不觉得他能把自己抓到,不过若他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那女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去小院找她,到时候如何解释自己贴身丫鬟失踪的事?
夏幼幼叹了声气,脸上扬起一个大笑脸跳了出去:“是我。”
徐延一怔,看到是她后皱起眉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三番两次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倒想问问你是什么人,为何三番两次的出现在我面前。”夏幼幼理直气壮的重复他的问题。
她浑灵灵的眼睛大睁,仿佛上次拿东西砸他的人不是她一样,徐延挑眉:“我是这家主人的远房亲戚,你呢?”
“我么,也是这家亲戚。”夏幼幼随口道。
徐延冷笑一声,漠然的看着她:“不要再浪费我的耐心,再不说实话,我便喊人了。”
“你信不信在你喊出声之前,我就打晕你。”夏幼幼眯起眼睛。
徐延后脑勺隐隐作痛,他嗤了一声:“你要赌吗?”若非怕自己招人过来,她又怎会这么轻易的出来。
夏幼幼与他对视半晌,最后叹了声气:“你赢了。”若不是察觉到那些角落里有暗卫,她肯定把这人揍个半死。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见她脸上露出吃瘪的表情,徐延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畅快的很,“你这三番两次的出现在我面前,应该不是巧合吧?”
“让您失望了,还真是巧合,”夏幼幼索性坐到他旁边去,“你说说,这几次哪次不是你先来惹我的,我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你好么。”
徐延挑眉:“源广寺初见时,可以说是我主动的,青楼那次和今天分明是你找来的,还能怪我?”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夏幼幼看他一眼,笑了笑,“也是我倒霉,每次行动都要碰上你。”
“你行什么动?你幕后果然有人指使?”徐延的脸黑了下来。
夏幼幼不以为然:“没人指使,自己自甘堕落想当个贼不行么?哪知道偷几次遇见你几次,你下次要去哪、做什么,干脆说清楚,我以后绕着你走。”
“……你是个贼?”跟自己想象中不同,徐延心里不知为何升腾起一丝窃喜。
夏幼幼奇怪的看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很高兴?”
“咳,你真的只是贼?”徐延正色,“不是什么人派来接近我的?”
“您老人家哪位啊,还专程来接近你,”夏幼幼嗤笑,“想多了啊,若真是这样,这三次见面我能杀你一百遍了。”
徐延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道:“也是,是我多想了。”且不说这三次见面都有些没头没脑,单看这接近方式,也不像朝中那群人的手笔。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见他似乎在走神,夏幼幼趁机扭头就走。
“站住。”他悠悠道。
夏幼幼翻了个白眼,回头脸上便挂了笑:“干嘛?”
“你这是准备继续偷还是离开?”徐延问。
看这个庭园的精致程度,这人甭管是什么身份,被好吃好喝的养在这里准没错的,夏幼幼心下动了动,面无表情道:“不偷了,放心吧,我这就走。”
“只是这么走了?上次打伤我那事怎么算?”徐延仰脸看向她。
他的轮廓被月色衬托得十分明朗,夏幼幼这才发觉这人好像勉强算好看,她这一会儿便浪费了不少时间,也不惦记打探消息了,只想尽快去小院看看周书郊回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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