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2 / 2)
“你是不是傻……咳,没事,”徐延乖得像被夫子问功课的小孩子,“在太后眼中,我杀明礼是为了彻底得到你,若明礼死了,你却凭空不见了,你觉得能骗过她?”
夏幼幼明白了:“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将我也杀了,我和明礼死了,太后从此便不会再惦记着,更不会怀疑了,对吗?”
“是啊!可又怕你会露出破绽,所以计划便没有提前告诉你,你今日果然做得极好,太后丝毫没有怀疑,等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出宫去找明礼,你们从此天高海阔、逍遥快活去吧!”徐延笑道,眼底闪过一丝艳羡。
夏幼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道:“你以为你那蠢演技能骗过谁?若我真信了你的鬼话,相信大宁朝就出一个最短命的皇帝了。”
“……”
夏幼幼冷笑一声:“怎么,不信?你胸口上的伤在肋上三分,避过了所有要害,虽然流血看起来很多,可实际上伤口却不大,对吗?”
徐延心惊的捂住衣裳,第一反应便是她瞄到了自己的上身,可转念一想伤口都被太医包扎了,怎么可能会被她看到,一时间有些讪讪。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徐延好奇。
夏幼幼漠然的看他一眼:“在你把我晾了一天、又跑来给我讲故事之后。”
“……”
“徐延,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你懂吗?”夏幼幼幽幽道。
徐延一个激灵,讪笑道:“本是担心你露出破绽,所以才没有告知你的,谁知道你做什么都这么厉害,愣是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夏幼幼直直的盯着他,徐延假笑两声后笑不下去了,苦着脸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这么盯着我看,瘆的慌。”
“这蠢主意是谁出的?”夏幼幼冷然问。
徐延刚想说是他自己,可看到夏幼幼的表情后,又怂怂的含糊:“就商量呗……”
其实本来的计划里,明礼怕阿幼担心,便让他将计划都告诉她,前几日他太忙,将此事给忘了,直到昨晚才想起来。可他见了夏幼幼之后,突然对她的能力有了一丝怀疑,担心单纯如她会在太后面前露出破绽,于是说了一大堆废话之后,还是没能将计划告诉她。
他本以为这样最不会有意外,可如今才发现自己真是干了蠢事,若阿幼相信了,恐怕他真会惨死在她剑下,还提什么后续的计划。
“商量啊。”夏幼幼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也就是说傅明礼也参与其中了?他可真是好样的。
徐延被她看得一个激灵,默默将椅子往后挪了几步:“那什么,我们也是好心,你看,我都不敢耽搁,准备刺激完你就立刻将太后叫来,演完戏就对你坦白,所以你只会难受一天而已……”
说着说着,在夏幼幼的冷笑下他也说不下去了,只得憋屈的闭上嘴,半晌还是不死心的争取坦白从宽:“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告诉你,只要你别生我的、我们的气了。”
空气里尴尬的一静,徐延不敢再说话,眼巴巴的盯着夏幼幼看。
“阿柔是怎么死的?”她突然开口问道。
徐延一怔,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问题,失神片刻后苦笑道:“那时我甚是喜欢阿柔,便整日央求明礼带来让我玩一下,结果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皇后耳中,她竟趁明礼不在,将阿柔杀了之后给我送来,还说是怕狗不通人性,会伤到我,所以才这样做的。”
“可阿柔不是死在井里吗?”夏幼幼挑眉。
徐延舔了一下嘴唇,阴郁道:“这也是之后明礼不再与我亲近的原因,皇后是因为我才杀阿柔,我怕明礼怪罪,便没有告诉他,而是偷偷扔到了井里。”
“可他还是知道了。”夏幼幼笃定道。
徐延眼底闪过一丝愧色:“是啊,如你所说,我是个不会演戏的蠢蛋,还未找到阿柔时,他便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活该,谁让你隐瞒不报,”爱宠惨死和兄弟无能背叛这两件事同时发生,夏幼幼不用想也知道尚言当时有多难过,“所以尚言一直都知道是谁杀了阿柔?”
徐延叹了声气:“大概吧,我当时告诉他不是我杀的,而是皇后,却不知道他有没有信。”
夏幼幼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不相信?”徐延看了她一眼,垂头丧气道,“难怪明礼介意这么久,你都不信,他自是更不信。”
“他若是不信,就不会扶你登基了。”夏幼幼冷淡道。
徐延一怔,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夏幼幼厌烦的看着自己衣裳上的血迹,冷声道:“我住哪?”
“……嗯?哦哦,偏殿,那里有备好的衣裳,让李林带你过去。”徐延忙道。
夏幼幼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出去了,徐延被她看得一缩,祈祷她明日在见到明礼之前能消气,否则他自作主张的事就要被明礼发现了。
夏幼幼出去时李林已经在门外等待了,看到她后急忙上前带路,走到寝房门口时他停了下来,欲言又止的看着夏幼幼。
“有话要说?”夏幼幼放缓了声音问,经历了几次事,她已经能够确定,这孩子是个好的。
李林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犹豫一下道:“奴才说这话夫人可别不高兴,督主他、他已经不幸去了,咱们这些活着的,自当活得好些,否则让泉下的人也会不安心,若皇上真心待您,您便……”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夏幼幼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当即笑笑道:“放心,我和他已经说好了,他明日会放我离开。”至于傅明礼没死的事,她并不打算告诉他。
“什么?”李林一怔,随后忙恭喜她,笑着笑着眼中又带了点不舍的泪,“那奴才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见到夫人了?”
夏幼幼轻笑一声:“见面的机会大概会少许多吧。”
李林笑了笑,将她领进门道:“那奴才先行告退,夫人,您换身衣裳休息吧。”
“嗯,知道了。”夏幼幼点了点头,等他离开后才将门关上,倚着门框疲惫的叹了声气。
“孩子,累了吧?”今日虽然一直觉得尚言没事,可这颗心始终不曾放下过,现在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她也算好受了些。
手下的小腹平坦如故,夏幼幼轻轻的拍了拍,低声道:“放心吧,娘亲绝对不会让你平白受累,会给你报仇的。”
傅明礼,竟敢这么骗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夏幼幼的眼睛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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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从徐延寝殿出来便回宫了,看到黑山还在后松了口气。
“本宫以为你走了。”不同于她的内心,皇后面上很是冷淡。
黑山笑笑:“奴才以太后娘娘马首是瞻,太后娘娘没说要奴才走,奴才怎么会离开?”
“一口一个奴才的,你倒是习惯。”皇后嘲讽道。
黑山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你之前说,只要本宫帮你杀了那个女人,你就将徐延杀了的事,可是当真?”皇后冷淡的问。
黑山立刻道:“这是自然,只要太后娘娘肯帮奴才,奴才拼了老命也要杀徐延!”
“这可是你说的,那本宫现在就告诉你,今日被徐延带走的女人,方才已经被本宫杀了。”皇后倨傲道。
黑山顿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不信任:“那女人好歹也是密语阁第二的杀手,岂是太后娘娘两句话就能杀的?”
“你不信算了,那女人的尸体应该还在宫里,待明日本宫让人查一下,带着你去看她的尸体就是。”皇后笃定道。
黑山见她如此确定,心中也有了点犹豫:“那就麻烦太后娘娘了。”
“小人之心。”皇后嗤笑一声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黑山叫住她。
皇后蹙眉回头:“怎么?”
“即使那两个女人还活着,太后娘娘还没来得及杀她们也没事,奴才依然要帮您杀了徐延。”黑山笑道。
皇后挑眉:“看来荣华富贵还真能让人拼上命。”
“只要太后娘娘肯在新皇登基之后许奴才国师之位,那两个人奴才自己也能去杀。”黑山垂眸,只要他做了这宁朝国师,便从密语阁将自己的牌子拿回来,到时候他就算亲自报仇也没什么不可以。
皇后冷笑:“你好大的口气!”
黑山怅然:“这是大皇子当年答应奴才的,现在大皇子没了,奴才只想在这个位置上,护着太后娘娘。”
“……你这样的人,不配提我皇儿。”皇后眼眸微动,漠然的将话题拉了回来,“杀徐延,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今日已经来了,就今日吧,奴才潜入他宫里杀他,”黑山平静道,“恰好傅明礼死了,到时候还请太后娘娘多帮些忙,将此事怪罪到傅明礼旧部身上。”
皇后眼睛一亮,她竟将这件事给忘了,是啊,傅明礼刚死,那些忠心于他的人恐怕正是混乱的时候,这时徐延一死,自己再嫁祸于他们,将这些人一并给除了。
眼看此事可行,皇后的心狂跳,可看向黑山时还是理智回拢:“若你失败了呢?”
“若奴才失败了,那今夜太后娘娘没有见过奴才,一切由奴才一力承担。”黑山知道她想听什么,便顺着她的话去说。
皇后顿了顿,施舍道:“若你出事了,那本宫会将你剩下的那个仇家给杀了,好让你黄泉路上不孤单。”
她说完并没有问黑山另一个人叫什么名字,黑山也并不相信自己随口提过一句狐狸精,她便能记住。所以这话里面有多少水分,二人都心知肚明。
“多谢。”那又如何,他要的也并非这些。
皇后没什么话可说了,只留下一句‘等你的消息’便离开了,黑山在原地站了片刻,脸上的笑意彻底没了,盯着徐延寝宫的方向看了半晌,踮起脚尖跳上宫墙,奔着徐延寝宫去了。
夏幼幼躺在床上,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瞬间就入睡了,而是翻来覆去的,总是觉得不太踏实。
可想到今日这些事都已经解决了,还能有什么让她心神不宁的呢?夏幼幼睁着眼睛盯着床帏。
最近这段时间每次出事前她就有这种感觉,而且事后想想好像都是因为某个人的一句话或什么行为,事实证明后来也果然出事了,所以这次她不大算放过自己的直觉,开始从清晨她离开时捋回忆,竭尽全力的思考哪里不对劲。
想着想着,便想到她在马车上往城外走时,那种被人在背后盯着的感觉,当时只觉得没什么人能这般对她,所以便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万一那人的武功高过她呢?那这一切就有合理的解释了。这人是谁,夏幼幼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黑山,但是想想他没道理会发现自己,便将此事暂时搁置,继续回想不对劲的地方。
回忆在脑子里一幕幕开始过,逐渐到了她和徐延太后在主厅时的情景——
“傅明礼死了,本宫知道你没了夫君,此时正是悲痛,便不和你计较这些了。”
夏幼幼猛地坐起,总算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了,太后如何知道自己是傅明礼的夫人的?她难道不是一直以为自己是奴宠吗?!
此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徐延在与她说话时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她了,第二种便是她见了什么人,从那人口中知道的自己身份。
若是第一种还好,若是第二种……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不多,加上白日她被追踪的感觉,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夏幼幼抿唇,再也没了想睡觉的意思,干脆起身穿上外衣,跑去找徐延确认了。
夜已深,门口的守卫点着头在打瞌睡,她不想再打扰这些人,干脆从窗子跳了出去,独自一人偷摸朝徐延的寝殿走去。
到了门口后她本想敲门进去,但看到门口睡死的守卫后犹豫一下,一边想这里的守卫竟然比她那偏殿还松懈,一边从窗户里跳进去了。
“徐延,你睡了吗?”夏幼幼小声问道,没听到回答后又稍微大声了些,“徐延?”
依旧没有人回答,夏幼幼蹙眉,便往前走了两步,随后猛地停了下来。
她单是想着不想惊动任何人,所以像去找周书郊一般跳到徐延的窗子里,却忘了这位的身份是一国之君,即使再是该睡了,房里也该有人在伺候吧,这些伺候的人定然是要整夜不休息的,可她这样叫了两声,却没有人答应。
怎么想怎么奇怪。
她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摸腰间的暗器,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带来,不由得在黑暗中四处寻找,想找样趁手的兵器试探。
“发福蝶,别来无恙啊。“黑山淡淡道。
夏幼幼眼睛一眯:“是你?”
“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死。”黑山轻笑一声,带着些许恨意道,“这样也好,不能亲自送你归西,总觉得可惜了些。”
“杀我?你敢吗?你就不怕密语阁一众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夏幼幼冷嘲道。
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黑山笑了起来,胡子跟着身子一颤一颤的抖动,夏幼幼皱起眉头,冷静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谁说我要杀你,明明是你想自尽,关我什么事?”笑够了,黑山嘲讽道。
夏幼幼翻了个白眼:“你在痴人说梦?”
“你真这么觉得?”黑山冷哼一声,“说话。”
夏幼幼怔了片刻,猛然意识到最后两个字不是跟她说的。果然,黑山并没有等她的回答,而是不悦的用拳头砸向某个地方,徐延咬着被角不想出声,却还是闷哼了一声。
夏幼幼的心沉了下来,声音冷然道:“黑山,你可知道你手中是什么人,敢动他,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阿幼别管我……”徐延话说到一半,黑山的匕首便刺破了他的脖颈,他当即没了声音。
他睡觉睡到一半,突然觉得周围不对劲,等他醒来时黑山的匕首就在身上了,若不是夏幼幼及时赶到,可能他现在已经没命了。
“什么人?他死了,就只能是个死人。”黑山说完顿了一下,隔着黑暗不怀好意的看向夏幼幼,却只能看到一个浅浅的轮廓,“不过若你肯替他死的话,说不定他还能捡回一条命。”
“阿幼不要唔……”徐延痛哼一声,显然是又被揍了。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哪怕知道那傻子看不到,还是用眼睛瞪了他一下,随后道:“……你当我是傻子,我若是自尽了,你还会留他?”
“那我便杀了他……”
“不就是觉得我欠了你一只眼睛么,我还给你就是。”夏幼幼冷声打断他,“借你匕首一用。”
黑山笑了,随后一把匕首从龙床飞出,直接插进了夏幼幼面前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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