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离(1 / 2)
花厅里地龙烧得极旺, 有宫人们进来添茶水, 将冷掉的点心撤下, 换上刚出的热点心, 糕米独有的甜香带着花香弥漫开来。
永安公主自己捏起点心, 也招呼大家一起用。
她用完一块后, 用帕子擦拭嘴角, 身后的嬷嬷小声地问,庄子上送来的新鲜鹿肉要如何烹制。
永安公主让她们做个一鹿三吃,煨鹿筋, 炙鹿脯,还有熬鹿骨汤。
嬷嬷低头下去安排,永安公主望着自己的肚子, 有些惋惜地道, “大雪封山,最是狩猎的好时候, 可惜今年不能同往年一般尽兴。”
梁缨跺一下脚, 恨恨道, “明年要全部补回来。”
今年因为公主嫂子有孕, 二哥日日守着, 都没有带她进山过。往年她可是跟着公主嫂子和二哥,在山上的庄子里一住就是个把月, 过足了狩猎的瘾。
“好,到时候, 你们也一起, 人多图个热闹。”永安公主对着胥良川和雉娘说。
胥良川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梁缨亲热地对雉娘道,“到时候我们一起,你会射箭吗?”
“不会。”
她豪气冲天地拍着胸脯,“我可以教你。”
雉娘笑着应下,心里也有些跃跃欲试。
外面有小太监的声音,竟是太子驾到。永安公主坐直身子,厅中人多少也有些诧异。
今日永安公主显然是没有邀请太子的,太子掀帘进来,后面跟着的自然是平晁。平晁比起初见时的意气风发,如同变了一个人般,情绪低沉。
“皇姐,你这里好生热闹,也不叫上孤?”
“太子殿下课业繁重,皇姐不好意思打扰,你和舜弟不能比。”永安含笑地说着,和梁驸马交换一个眼神。
众人向太子行礼,太子做个请起的手势,“都是一家人,宫外不比宫中,就不用讲那些个虚礼。”
在场的人,论血缘,还都能扯上一扯,说是一家人也没错。
太子复又道,“孤有段日子不见良川,不想能在皇姐这里遇上,说起来,你们还是连襟。”
他指的是平晁和胥良川,胥良川没有接这话,平晁脸色也不好看。赵燕娘那丑女最近在府里作上了天,也不祖母是怎么想的,什么都由着她,还让下人们都听她的调遣。她拿着鸡毛当令箭,将府中的下人们指使得团团转,母亲还病在塌上,祖母什么事都不管,府里被她弄得乌烟瘴气。
他不敢回府,就怕被她堵上,苦不堪言。
太子还提什么他和胥良川是连襟,如果娶的是凤娘,他倒是乐意当这连襟。
“皇弟你这是在戳晁儿的心窝子。”永安公主摇头叹息,“那赵燕娘是个什么德行,大家都心知肚明,晁儿娶了那样的妻子已是十分痛苦,你还提什么连襟不连襟,本宫听了都不高兴。”
平晁的脸色更加难看,太子似是才恍过来,道,“是孤忘记茬,说起那赵燕娘,也确实是委屈你,要不孤给你赐两个美人,也好过天天对着那妇人?”
“谢太子恩典,平晁眼下只想着当好差事,效忠殿下。”
太子神色有些满意,同情地道,“你不愿意,孤也不勉强。”
雉娘低着头,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听在耳中,觉得有些怪异。太子好像故意提赵燕娘,似乎地嘲弄平晁一般,不会还是因为皇后将赵凤娘赐给平晁的事情吧?若真是这样,这太子可真够气量小又记仇的。
她不经意地抬头,就看到永安公主嘴角一闪而过的讥讽。
随后,梁驸马将男人们引到另一个正厅。花厅中只余公主,雉娘和梁缨。
这下梁缨更加和雉娘挨得紧,永安公主失笑,对雉娘道,“让本宫多看看,若腹中是个姑娘,本宫希望她长得像你。”
梁缨立马两眼放光,紧紧地看着永安公主的肚子,“公主嫂子,要是小侄女真的长得像表姐,那可就太好了。”
雉娘失语,这姑嫂俩真会想,公主的孩子怎么会长得像自己?
转念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自己长得像皇后,万一公主的孩子像外祖母,确实是会和自己长得像。
她抿着唇笑着,梁缨被惊得失了魂,坚定地对永安公主道,“公主嫂子,我就要一个像表姐的侄女。”
永安公主笑起来,带着肆意。原本普通的长相忽然变得生动,配着她大红的襦裙,竟让人生出明艳之感。
雉娘暗忖,哪个说永安公主平庸之姿,要是他们见过公主张扬的笑,恐怕就不会那么传。
永安公主见她盯着自己看,问道,“雉娘在看什么,可是本宫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臣女觉得表姐笑起来真好看。”雉娘说得由衷。
永安公主一愣,又大笑起来。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本宫,本宫心中欢喜,这才是嫡亲的表妹。”永安公主说得意有所指,梁缨捂着嘴笑,以前平湘来公主府里,公主嫂子可没有这么高兴。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缨儿觉得表姐说得对呢,公主嫂子笑起来确实非常好看。”
梁缨的话让永安公主越发的开怀,捂着腹部道,“缨姐儿不仅魂跟着雉娘走了,这心也偏向着雉娘。依本宫看哪,现在雉娘说外面的天是黑的,缨姐儿也会跟着说是黑的。”
“咦,公主嫂子这一说,好像外面的天是暗了一些。”梁缨望着外面,天气阴冷冷的,似乎真的比方才暗沉。
“看看,雉娘,这么个听话的妯娌,你可不能放过啊。”永安公主朝雉娘调皮地眨着眼。
雉娘笑着回道,“我也希望有这个福气。”
永安公主的笑意加深,扬了一下眉。
等到用膳里,男女分席。
雉娘还是头一次吃鹿肉,觉得十分的鲜美。薄薄的肉片被炙烤过,面上烤得“滋滋”作响,夹一片放在口中,细细咀嚼,满齿生香。
永安公主吃用过两片,她身后的嬷嬷就小声地提醒,公主不舍地放下银箸,抚着肚子懊恼地道,“今年这小家伙一来,本宫就天天闷在府里。驸马盯得紧,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这个不许吃,那个不许吃。”
嬷嬷低头偷笑,呈上一碗肉羹。
永安公主报怨的话里带着丝丝的嗔怪和甜蜜,雉娘会心一笑,看来公主和驸马的感情是真的好。
饭后,永安公主拉着雉娘打叶子牌,雉娘没有见过,仔细地询问了规则,三人就坐在软塌上打了起来。
那边的男人们兴致颇高,酒席直到申时才散场。
散场后,胥良川过来接雉娘一起告辞。
雉娘有些不好意思,她技艺不佳,手气却好得逆天,愣是让她赢了公主和梁缨,总共加起来有好几百两银子。
恭送太子和二皇子等人后,胥府马车的后面,跟着另一辆马车,是公主派人备好的东西。
雉娘更加不好意思,又吃又拿,还赢了别人的银钱,这样的客人,哪个主人家还会请第二次啊。
永安公主似是知道她所想,笑着道,“你是本宫的嫡亲表妹,就是以后让本宫养着,本宫也是乐意的。”
她说得霸道,雉娘却莫名地感动,差点泪盈。
胥良川立在妻子的后面,心念一动。
前世里,永安公主在二皇子登基后被封为长公主,其它的倒是没有听说过。
他的视线越过公主和雉娘,正好和后面的梁驸马对上,梁驸马的眼神不躲不避,直直地迎着。
夫妻俩人坐上马车,马车行驶起来,雉娘小声地道,“皇后娘娘和永安公主对我都太过厚爱,我总觉得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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