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别夏只觉得身心俱疲,呼出一口气,侧躺回枕头上,按下开机键。
这部手机是他高中时用的,按理来说,早就该被淘汰了。之所以一直被他带在身边,是因为里面的一份录音。
他在琴房外听见段骋雪弹琴时,不经意间按下的录音键,在拿回手机后的每个夜晚,几乎成了他必备的催眠曲。
今年年初的时候,旧手机不小心浸了一次水,自那以后,电池就断断续续地不好起来。
他妈妈知道他宝贝这个手机,还说帮他拿去修一修,被楚别夏拒绝了。
哪有人分手五年之后……还要听前男友弹琴才能睡着的?
楚别夏每次想想,都觉得这事滑稽,以前也想断过这个“坏习惯”,但时间已经在不经意间,细水长流地改变了他的习惯。
于是,楚别夏任由旧手机一天天这么坏下去,也从来没动过把录音转存出来的心思。
等手机彻底坏掉之后……他也就能自然戒断了。
之后他几经周折,找到了那个名字很奇怪的钢琴演奏者……做代餐。旧手机开不开机的时候,就用代餐的钢琴曲催眠,今年也勉强撑到了年中后半。
但代餐偶尔也有失灵的时候……比如今天。
楚别夏已经不想再考虑什么了,他只想快点入睡,明天还有工作要做。
旧手机在掌心散发着冰冷的触感,开机键在楚别夏的反复长按之下,已经浸透了体温,屏幕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楚别夏顿了一下。
他忽然意识到,这部手机大抵是彻底坏了。
偏偏就在今天。
忽然,窗外隐约漏进来的灯火灭了——王叡动作倒是很快,才一两分钟就熄灯睡觉。
楚别夏下意识攥了一下冰冷的旧手机,翻身起床,开灯倒了杯水,拉开抽屉倒出几颗药,就着水喝了。
水是他早上出门之前烧的,此时已经凉透,顺着喉管浇下,起了提神醒脑的反效果。
杯子里还剩一半冷水,楚别夏看着它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到床头柜上,没再喝第二口。
关了灯躺下,楚别夏看着天花板,只觉得影影绰绰,每道阴影里都藏着吃人的怪物一样,就像是小时候看形态各异的云,他看着一团团的阴影,也没有移开视线。
灯上的这个,看起来有点人形的感觉,像头骨,一只眼睛眼眶的地方还有幽光。
衣柜边上攀爬的这个,是蛞蝓一样的片状,不过动的比较缓慢。
藏在窗帘里的还有一小群,在暗中窥伺着,半开着的窗户偶尔进风,撩动窗帘,那一群鬼怪也就跟着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