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看到了熠熠生辉的人,向他招手,朝他扬起灿烂的笑容,逆着人流奔向自己。
……
楚别夏不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晚上问他中午吃了什么,他都要回忆很久才能想起来。段骋雪说,这是把聪明都用到记忆力上了,我们夏宝只记重要的东西。
他记得跟段骋雪在一起的很多个瞬间,总是快乐的,炎炎夏日凉风拂面一般。可自从父母再度爆发争吵后,这份快乐像被挤压的面团,由松软膨胀变得扁平,碾成蝉翼一样的薄片,相视而笑后下意识垂落躲藏的视线,就足够将它撕裂。
盘旋在身边的清风,最终还是吹向了枯槁的秋。
楚别夏提出分手的那天,是七夕。
难得遇见一个撞在周末的七夕节,楚别夏父母这对“模范夫妻”应邀,准备和两对多年好友的夫妇共进晚餐,但父亲一早就被一个电话叫到单位加班。
母亲没说什么,只是说着无所谓的话,赶一脸愤懑的父亲出门。
楚别夏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彼此面色都不太好的父母。
他把手搭在书包上,隔着厚厚的帆布,隐约能摸到里面一只方盒子的轮廓。
——那是他给段骋雪准备的礼物。
楚妈妈回头,看见面色温和、站在卧室门口的儿子。
“夏夏你……也要出去?”她问。
楚别夏顿了一下,点头。暑假前半段里,除了补课的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会去省图自习——和段骋雪一起。
但进入八月以来,他去图书馆的频率逐渐降低到隔天、三天……到现在的一周一次。
“还是和你那个竞赛课的同学?”楚妈妈又问。
楚别夏点头。
于是楚妈妈迟疑两秒,还是首肯。
楚别夏把书包双肩背上,随口问:“妈,你就不怕我今天为了谈恋爱才出去?”
“我相信我儿子不会做那些让妈妈失望的事,你和你爸爸不一样,对吧?”楚母笑着说,可眼底闪过的怀疑,并不自然的笑容都在说着相反的话。
——不要让我失望。
楚别夏收回视线,微笑着和母亲道别。可心里不断盘旋着那句,“你和你爸爸不一样”。
我和他一样啊,妈妈。
他背身关上门。
我也一样让你失望。
公交车上挤挤挨挨,楚别夏被人流推进去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走的匆忙,忘带手机,但人已经被挤进公交车腹部,再下车显然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