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不怕!!!
“温于别,我知道,做官有时候有些事,的确像是在站队,而站队会害死人。你看方堤和郜宣两位大人,因着淮安王府的覆灭而被牵连;再看周氏,因为站队站得好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像工部苑家、刑部郭越,都是因为中立而未受过多波及,其实真的绝对中立吗?也不是。”
顾长思倚在马车壁上,悠哉悠哉地闭目养神:“所以你会有顾虑,这很正常。我知道,你也是个中立的,但现在我要说的话你听好——我是抓漏洞,但不是抓所有,我只抓一个。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这次回北境,就是来抓蚂蚁的。”
“这件事或许会让长安知道,让他们知道后也或许会将你打成我一党之人,但我还是这句话,我是来捉蚂蚁的,信不信随你,干不干也随你,反正布政三司不止你一人,我能用的也不止你一个。”
“顾淮!我可真把你当朋友!!要不怎么会这么千里迢迢来接你!!!”
“温知,我也真把你当朋友,所以我开门见山地告诉你这些,就是因为信任你。”顾长思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将他逼得无所遁形,“北境有内奸,而且不是皇帝与我之间的争端,是大魏与狼族的,而且这内奸甚至干得要比去年年底的走私案更大,信不信,随你。”
温知手都开始哆嗦,目光飘忽。
“靠!”温知狠狠捶了车壁,颠簸的马车都跟着晃了晃,“干!听你的!我听你的还不行吗!!!哪只蚂蚁敢在老子眼皮子下面打洞,老子碾死他!!!”
温知效率奇高,要不说这人本身就很有本事,不进六部真的很屈才。
可惜人家志不在此,就喜欢在北境养花逗鸟,乐得清闲,但在关键事情上从不掉链子,从布政三司到知州知府知县,就连自己的为政纪要也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大有查吧,我怕你查,我清清白白你随便查的洒脱。
定北王府里见顾长思回来,本忙上忙下的要准备接风宴,但看祈安不在、霍尘也没回来,便知顾长思怕是此行匆匆,再看他内敛的神色,估计也是有事压在心头,一群人抱着花乌泱泱地散了,但还是烧了一桌好菜给他接风洗尘。
查这些为政纪要需要很久,顾长思除了吃饭外几乎就在屋里翻看卷宗,夜以继日地过着这样的生活,全无乐趣可言,时光也匆匆忙忙地过去,从盛夏跑到了初秋,又从艳阳高照跑到了夜色深处。
不留神已经到了子时,定北王府的灯都未熄灭,没了祈安,就少有人提点着顾长思熄灯休息,霍尘更不用说,在的话直接把人抱床上睡觉。
因此无人管束的定北王殿下堂而皇之地熬夜翻卷,烛火啪地响了一声,惊了他一跳,蜡泪沉甸甸地堆在底部,干涸凝固,顾长思便拆了一支新的重新点燃,代替原来的那根尽职尽责地燃烧着。
灯火交替,明暗一瞬,顾长思桌案前骤然现了一道影子。
定北王眼睫都未眨,对于不速之客仿佛毫无察觉,自顾自地将蜡烛摆正,才撩起衣袍坐回原位。
不速之客开口了:“你仿佛丝毫不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