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气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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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生下意识问:“回什么家?”

“你, 你爷爷家啊。”大娃道。

更生楞了一下, 笑道:“我家在这里。”

“什么意思?”钟大娃没懂, “你们以后不回你们自己家?”

自立:“大娃, 从我爸爸自杀那一刻, 我们原来的家就散了。是娘, 是爸爸, 是你们给我和更生一个完整的家。以后爷爷出来了,我们会去看望爷爷,但我们的家是这里, 在翁洲岛上。”

“你别这样讲啦。”大娃摆手,“说得我都想哭。不回去就不回去,干么说得自己无家可归一样, ”

更生:“我们以前是无家可归的小孩。”

“我说了, 不准再说了!”大娃板着脸,“想让我揍你是不是?”

更生心说, 你不一定打得过我。真这么说, 大娃肯定会揍他, “那我不说了。咱们去做饭。”

“你爷爷什么时候能出来?”二娃好奇地问。

自立摇头:“我们不知道, 娘和爸爸也不知道。”

“等一下!”大娃突然想起来, “自立,你把你的钱给我的时候, 说钱是一个伯伯给的,怎么还有个伯伯?你俩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自立不可思议:“我, 我随口说的, 你怎么还记得?”

“我记性好。”钟大娃哼一声,“伯伯是谁?”

三娃看了看自立又看看更生:“你俩好厉害,瞒大哥这么多事,不怕大哥叫他的兵揍你们吗?”

“钟向南,我现在就想揍你!”大娃指着他,“你给我离远点。”

更生伸手把三娃拉到怀里:“你别吓唬他了。我们不讲,是那时候二娃和三娃还小,爸爸怕他俩一秃噜嘴说出去。伯伯不是别人,就是赵伯伯,”

“赵司令?”大娃问。

更生点头:“爷爷很早以前救过赵伯伯,这事没有几个人知道。你们要是说出去,赵伯伯一家都有危险。”

“你俩听清楚了没?”大娃看向二娃和三娃。

三娃捂住嘴巴:“我啥都没听见。”

“那咱们做饭。”大娃起身去厨房。看到晌午剩的半盆鸡肉和土豆,大娃忍不住说,“马振兴的爸爸要是没去前线,马振兴这会儿一定也在家吃鸡肉。”

周淑芬不舍得杀鸡买猪肉。但马中华只要知道钟家做好吃的,他的两个儿子也想吃,就会叫周淑芬给孩子做好吃的。

自立经常跟马家哥俩一块玩,很清楚这一点:“大娃,马振兴的爸爸牺牲了,他和他妈还能住在岛上吗?”

“应该可以。”大娃道,“岛上也有烈士家属。不过,不能再住在他现在的家里了。这里是一线,马伯伯牺牲了,他们团得有个新团长。马振兴得搬出去给新团长腾地方。”

二娃忙问:“马振兴会回老家吗?”

“我也不知道。”大娃道,“明儿问问马振兴。”

自立:“马振兴现在一定很难过,咱们过几天再问吧。”

“好吧。我听你的。”大娃把剩菜倒地锅里,加碗水进去,就把切成块的白菜倒进去。

七点多,兄弟五个关好门窗,洗漱干净,躺在被窝里毫无睡意。

大娃叹了一口气,坐起来:“我想去看看马振兴。”

“咱们上来的时候,刘爷爷和刘奶奶还没回来,肯定是在马振兴家。”岛上虽安全,但世事无绝对。长辈不在家,更生有留意四周的情况,发现东面漆黑一片,“他家这会儿一定有很多人,我们别去添乱了,听娘的话。”

自立:“大娃,你要是睡不着,就把英语书拿出来,从头到尾念一遍吧。”

“初一的英语吗?”大娃问。

自立:“高一的英语。”

“那我还是睡觉吧。”大娃躺下,发现外面突然一亮,推开窗户看去,“沈团长没有去马振兴家?”

更生睡在下铺,他俩的床靠着窗户,大娃把窗户打开,他也能看到地上有光:“大娃,你的哨子呢?拿出来吹两下。沈团长要是没在家,孙宛如一定会吼咱们。”

“在这里。”二娃下来把桌子上的哨子扔给大娃。

大娃接过来:“就吹两声?”

“那你还想吹多久?”更生诧异。

大娃把玩着哨子,眼中一亮:“我想到了。吹《团结就是力量》。”

“你会吹吗?”更生怀疑,“这是哨子,不是笛子。”

大娃:“试试,试试。”说着,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就把哨子放在嘴边。

自立、更生、二娃和三娃下意识屏住呼吸。但哥四个只是怕打扰大娃,没有想过大娃能吹出来。一听有那点意思,四兄弟忍不住坐起来。

“大哥,待会儿给我试试。”二娃率先开口,“我要吹——”

“吹什么吹,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声怒吼,吓得二娃打了个哆嗦,回过神就吼:“就想吹!就不睡觉!”

“二娃。”自立不赞同,“她有病,你别跟她计较。”

钟二娃哼一声:“我今天就计较了。大哥,哨子给我,我要吹到天亮。我看她睡不睡觉。”

“你消停会吧。”大娃摆摆手,“这么大的人了,连一首国歌都学不会,吹什么吹?让你吹,吵的睡不着的是我们,不是孙宛如。”

二娃五音不全,乐感极差,大娃教他唱歌,歌词听两遍就能全部记住,可哪怕练习二十遍,调跑的全家人都找不回来。

“不吹就不吹。”二娃气得蒙头睡觉。

更生没管他:“大娃,你把《钢铁就是力量》吹完,换我吹。”

“更生哥哥吹什么?”三娃很好奇。

更生想一下:“吹《我是一个兵》。”

“那我吹《打靶归来》。”三娃道,“自立哥哥会吹什么?”

自立想一下:“《南泥湾》吧。”

“啊?”三娃皱眉,“你干么选这一首?”

自立:“我亲爸会唱。”

“那就这些。”大娃道,“吹完就睡觉。”

二娃弱弱道:“我也想吹。”

“你什么都不会,你吹什么?”大娃问。

二娃噎了一下:“我不会,那我,那我就吹一二三四。”

“随便你。”大娃对他很无语。

二娃伸出手:“我先。”

大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算是服了你了。”说着,把哨子扔给他。

一两百米外的马家,江琴和几个军人家属在屋里陪周淑芬和她的两个儿子。宋招娣和段大嫂在厨房里烧水,做饭。

刘师长,鲁政委,钟建国,沈宣城,还有两人的政委,以及马中华的政委围在院里。

钟建国见大家坐着什么也不说,听着钟声八点半了,便开口问:“师长,通知老马的父母兄弟了吗?”

“通知了。”刘师长道,“老马家那边没有电话,拍的电报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

沈宣城没明白:“收不到是什么意思?”

“老马家在山区。”刘师长道,“我以前在西南山区待过,邮递员半个月跑一次。”

张政委皱眉:“那咱们就不等老马的父母兄弟了?”

“就算今天能收到,赶到这边也得三四天。”刘师长算过,“不等了。小周的家人明天就能到。后天上午办追悼会,大后天送老马上山。”

钟建国:“周淑芬和两个孩子怎么办?”

“看她的意思。”刘师长道,“她要是还愿意呆在岛上,送走老马,部队就给她盖处小院。如果不愿意,鲁政委就去联系地方,把周淑芬同志的工作安排好,两个孩子的学校安排好。”

院里除了他们,还有孩子和马家的左右邻居。钟建国怕他们听见到处嚷嚷,小声问:“抚恤金呢?”

“按照标准。”刘师长道,“我自己再添点。”

“那我也再添点。”鲁政委跟着说。

钟建国:“那我也再添点。您回头给周淑芬的时候,就说是部队给的。”

“我知道。”刘师长叹气,“小钟,小沈,你们都回去歇着吧。这些天没睡过一次安稳觉,再不休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钟建国:“我没事。沈团长,你回去吧。你家两个孩子还小。”

“时间还早。”沈宣城摆摆手,“我,我再陪老马坐会儿。”

这个坐会儿,一直坐到第二天天亮。

宋招娣揉着眼睛出来,打算回家洗洗脸刷刷牙,就看到刘师长和鲁政委趴在桌子上,钟建国靠着张政委,困得一磕头一磕头。

宋招娣真怕他砰的一下,把脑门磕个洞。连忙走过去拍拍钟建国的肩膀:“醒醒。”

钟建国睁开眼,楞了一下,显然忘了他在哪儿:“天亮了?”

“是呀。”宋招娣指着周围一群人,“把他们都喊醒吧。待会儿周家人就该到了。”

钟建国点点头。

刘师长等人回去了,钟建国也没走,帮宋招娣做了饭,夫妻俩才回家看孩子有没有起来。然而,到家门口,就听到大吵大闹声,再仔细一听,发现是隔壁。

“出什么事了啊?”钟建国下意识想过去。

宋招娣拽住他的胳膊:“我跟周淑芬说了,待会儿就过去,咱们回家洗洗脸,吃点东西吧。我昨晚就没吃。”

钟建国叹口气:“一准是质问沈团长昨晚去哪儿了。”

“我发现你确实挺了解孙宛如。”宋招娣上下打量他一番,“以前跟孙宛如这类女人交往过?”

钟建国瞥了她一眼:“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这辈子就两个女人,一个是白桦,经人介绍认识。一个是你。认识白桦的时候,我觉得我年龄不小了,该结婚了,婚结的有点急。

“认识你的时候,我就想给三个孩子找个妈,结的不是有点急,可以说是闪婚。结果你俩都没让我失望,一对表里不一。”

“我就说一句,你看看你多少话等着我。”宋招娣撇嘴,“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多话。”推一下门没推开,便冲里面喊,“大娃,开门。”

三娃从屋里跑出来:“娘,爸爸,你们回来了。”

“吃饭了没?”宋招娣问。

三娃一边开锁一边说:“自立哥哥正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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