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一只石制小案,两三石凳,均是积了一层厚厚的金色落叶,俨然是许久无人打理。
你搀扶他躺下,想要寻床被褥,忘了手腕仍被死死箍住,起身就被扯了一个踉跄。
夜色浓稠,青瓦上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雨滴击打声。
此刻,你半个身子都趴在钟离身上,两人面容极近,钟离的呼吸打在你鼻翼上,轻而和缓,有些痒意。
你吃了一惊,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柔软浓密的眼睫抵在你的眼皮上,俏皮地翘起,仿佛下一刻就会抖一抖,忽闪一下,露出一双不怒自威的凌厉金瞳。
你呆呆地等了半刻。
鸦羽般的长睫一动不动。
近日工造司连轴转,多个项目即将竣工,你疲于奔波校核,只身着轻薄春衫,此刻意外相撞,竟有几分肌肤相贴的温热触感。
钟离的眉目浓烈,鼻梁高挺,薄唇紧闭,眼尾扫了一抹烈烈的红,俨然一副刀削斧凿般的好皮囊。
离的这般近,直教人看得脸红耳热,手心里潮湿出汗。
心跳如惊雷一般,滚过一室静寂。
你垂眸,不敢多看。
月光穿过一丛幽竹,罩下一片浮动的银光,男人高大的身影将你尽数笼罩。
是的,男人。
钟离如那无悲玄岩,金瞳灼灼,惯是杀伐果断,凌厉如剑,令人望而生畏。
却也方正平和,严谨包容,若荒地生星,璨如烈阳,许人安心落意。
你将指尖狠狠攥进掌心,心头似电蛇乱窜,一片酥麻。
你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摩拉克斯,岩王帝君,也是一个男子。
胸膛温热,肌肤柔软,面容俊逸,黑发有些凌乱地铺开。
心底一些虚撑着的东西悄然破碎。
你突然没了玩闹的心思,闭了闭眼,撑起身子,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墨色的腕钏从袖中滑落,被攥在你腕间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截断下落的轨道。
你一语不发,盯着那腕钏瞧了许久。
何故不放手?
屋里一股松针清香,你垂着眸子,待一颗狂乱的心脏渐渐平缓,才叹出一口气,眸子色彩分明,似水洗后的天穹,清亮亮的。
“帝君,放手。”
没有动静。
“……够了”
你低低道。
“不要再对我做这种事了。”
若是帝王本无心,神女多余空怀意。
“你分明不信我。”
你语气淡淡的,转眸看向窗下郁郁翠竹。
“这腕钏……“定位”之用是我一时诳言,但事后稍加细想,许是误打误撞,猜的八九不离十。
绝云间一行,我原想着一个方向,刚巧撞见,也不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