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奇王后对此是什么反应,却见茯芍毫无觉察般地开口寒暄:“凌熔秘境一别,未及问候,太女可还记得我么?”
她与黎殃说话,身体自然地朝她倾斜。
那香气立刻愈朝黎殃涌去。
“当然。”黎殃眸色微变,“多谢王后和蛇王出手相助。”
言毕,她扫过茯芍座下的卫戕,故作疑问:“怎么不见淮溢之主?”
茯芍掩唇,“太女在说什么,难道我算不得淮溢之主?”
黎殃下颚微收,姿态清冷,而不显傲色,“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见蛇王,故此一问。”
“陌奚?”茯芍笑了起来,身下蛇尾缓缓游动,尾尖回转,尖端贴上了卫戕的侧脸,暧昧地摩擦勾碾。
“他不中用,叫我看着就烦。”茯芍摆手,“偏又吃醋善妒。自己不行,还不许别的雄蛇靠近我。我嫌他碍事,便驱出蛇宫了。”
她一副恶于提及的模样,说罢,又问向黎殃:“怎么,太女找他有事?那我立刻把他叫回来。”
黎殃勾唇,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道那淮溢上将军是有何等本事,能从陌奚手中分得王后的宠爱,原来只是在搭戏给她看。
茯芍漫不经心的举止下,心跳僵缓至极。
她不确定这番说辞能否让芙梃相信,可这已是目前最好的方案,她甚至不惜利用上黄玉的气息,只求黎殃别动干戈,触发两国争战。
在她紧张地注视下,王太女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她颇为认同道,“这样的雄蛇,是该赶出巢去。方才是我失言,王后自是淮溢之主,邦交诸事同王后谈即可,不必搬动蛇王了。”
茯芍狠松了口气。
她刚如释重负,黎殃又道,“不过……”
她打量着卫戕,欲言又止,最终耐人寻味地开口,“寻常货色如何配得上王后。若不嫌弃,王后可要试试我芙梃的雄性?”
淮庭上下的视线顿时聚集在黎殃身后的两头雄性上。
“黎蚗、逻偣。”黎殃开口,“让王后看看你们。”
二妖从她身后走出,立于大殿中央。
在场无一不是千年以上的修为,所幻皮囊皆近完美,美妖如云,灵玉灯下,两头从芙梃而来的雄妖依旧出类拔萃。
二王子黎蚗和王太女乃是同父同母所生,容貌十分接近,皆是一头浅金色的长发,和姐姐丝绸般的瀑发不同,黎蚗的金发打着微卷,水中海藻般华丽丰厚。
他白皙胜于牛乳,连身上的缴玉白衣都未使肤色黯淡。
那缴玉锦上绣着藕粉色的芙梃花,从裤脚一路攀至领口,清丽华美地开了一路。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王子那双金子般的眼睛始终半耷着,没有多少神彩,像是还没睡醒就被强拉上了宴会。
与此相反,他身边的逻偣却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上方的王后。
那身锦光莹莹的黑衫前襟微敞,露出其下雄壮的灰褐色胸肌。
同样的卷发,逻偣卷曲得比小王子放荡锐利,如条条小蛇盘绕身后。
他金红色的蛇瞳始终呈细线状,口中长信来回晃动,两种表征都诉说着兴奋,其求偶的讯息十分明显。在茯芍的目光扫过时,他掀起唇角,露出一侧尖利的獠牙。
两妖立于殿中,妖光闪过,幻化出各自的鳞尾。
两条长尾出现的刹那,殿中响起了两分细微的抽气。
双方断交两百余年,淮溢诸妖也就两百年没有见过蟒了,见惯了蛇尾,乍一眼看见如此粗硕的蟒尾,不由得被震撼当场。
对于第一次见到蟒妖的茯芍而言,这样的尾巴更是无可名状。
她所见所闻中,陌奚的蛇尾已经是无与伦比的美丽,此时横亘殿中的两条巨尾,已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左侧金白相间,陈于玄色的地砖上,如自黑夜中划开一湾灿灿星河;
右侧灰褐色的尾上布满网文状的花纹,观之眼花缭绕,森然诡谲,气势斐然。
“王后,”黎殃的声音从座下传来,“可还中意?”
茯芍不明白芙梃在打什么算盘,她看向卫戕,卫戕适时偏头,倚靠上了茯芍的尾根。
他垂眸低语:“王后,您答应过臣的……”
茯芍轻咳一声,对着黎殃抱歉地笑,“太女好意心领了,但我刚刚才答应了卫戕的春邀。卫戕到底是我淮溢大将……出尔反尔,总归不好。”
黎殃颔首,“明白。”
她没有多加坚持,干脆地示意两妖回来。
小王子立刻收回鳞尾朝姐姐走去,逻偣却停在了原地。
忽然,他开口:“卫将军似乎误会了。”
卫戕抬眸,看向场上的巨蟒。
逻偣扬唇而笑,“你我又非冰炭。我看淮溢的王宫也不算小,怎么就容不下另一头雄妖?”
若非对方是敌国,血雀差点想吹声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