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子夜喊了萧凰一声,二人箭步疾飞,追上雪月的背影。
这瞬境不同于人间,一景一幕,皆是所思所忆,所念所执。记得清的,便是又缓又长;记不清的,则是一晃而过。二人奔走片刻,两旁的飞雪城楼渐转模糊,倏一下消逝成空。
再一环顾,已是来到了一间卧房。屋子不大,陈设甚是凌乱,老烛灯时不时爆开灯花。窗外窸窸窣窣的,雪仍在下。
辞雪烧了盆热水,给女孩儿擦洗干净了。又翻开箱奁,找出几件旧时的罗裳,让她自行换穿去。自己则去燕燕楼的厨下烧火起灶,下了一碗清汤的阳春面。还偷拿了公家的两只煎鹌子,显得面条没那么寡淡了。
端着阳春面回来时,女孩儿正乖乖守在案前。头脸梳洗过了,看得出五官标致,倒是个唱曲的好苗子。
“趁热吃。”碗筷推到了女孩儿面前。
看她低头夹起了面条,辞雪望了眼屋里的摆设。
衣裳叠过了,妆奁摆齐整了,床头的枕被铺好了,甚至连桌上的灯花都剪过了。
……有点意外,也有点心疼。
“你在业城,还有旁的亲戚吗?”辞雪叹了声气,“明儿我还要学新腔,没空送你了。”
女孩儿的筷子突然滞住了,怯怯一抬眼,求恳道:“姐姐,你……你别赶我走。”偷看下辞雪的脸色,忙又追道:“让我做什么都成。”
辞雪含笑一叹,叹出了甘苦参半。
“跟着我,要很辛苦的。”
女孩儿听她的意思,分明是愿意收留自己了,大喜之下,难得舒展了眉眼。
“有名儿么?”辞雪把弄着唱戏用的桃花扇。
女孩儿摇了摇头:“请姐姐赐个名儿吧。”
说话间,总忍不住打量辞雪的脸色。只见她眼光向下掠去,却是盯着自己的碗里,那两只还一动未动的煎鹌子。
今日张家喜宴,从晌午唱到晚上,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刚回到燕燕楼,只顾着照看这女娃娃,竟忘了自己还饿着肚子。
女孩儿慌忙将碗一推:“姐姐,你吃?”
辞雪“扑哧”一笑,看着碗里的煎鹌子一大一小,便拣了小的那只,囫囵吃进嘴里,又把碗让了回去。
“我叫辞雪,那你……”拿折扇敲了敲脑壳,忽尔灵光一现,扇子“啪”一下握进手心里。
“就叫怜月吧。”
自觉这名字起得还不赖,得意一扬头,便迎上怜月那对儿盈盈的秋水,琥珀色的瞳仁都闪着莹光。
“嗯……师父。”
“喂,我不过比你大着几岁,顶多算你的姊姊。”辞雪哭笑不得,“你这叫法儿,也太生分啦。”
怜月低头攥住了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