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骓马在山路上驰骋片刻,很快寻见一面柴扉,原来是一座野庵。
此时的萧凰疼得越发厉害,连腰都直不起了。子夜连忙扶她进庵,问老师太借了一间偏房,让萧凰先睡下休息一会儿。
痛感簇拥着深重的寒意,此一阵彼一阵撕扯着腹腔。萧凰醒一会儿,又睡一会儿,几度辗转反覆,冷汗都点点滴滴浸出了衣袍。
半睡半醒的,她听见子夜轻声唤道:“萧姐姐。”
未等开眼,她便嗅到一丝似曾相熟的气息……热腾腾、甜丝丝的,莫名令人心安。
萧凰抬起眼眸,看到子夜捧着一碗白雾氤氲的热粥,端到她嘴边:“趁热喝了。”
她心尖儿一暖,接来那碗热粥,正拿起要喝时,却不由呆呆地怔了神。
……是一碗姜汁红枣赤豆粥。
她恍惚间忆起来,年少初经月事的时候,也不懂怎样休养,照旧勤苦练功,结果疼得死去活来。
便在那时,收到了师娘差人送来的小灶。
……也是这样一碗姜汁红枣赤豆粥。
神思晃了一瞬,她不禁问子夜:“你怎还熬粥来了?”
子夜挑了挑眉:“跟你学的呀。”又推推她催促道:“快喝。”
萧凰依言拿起碗,一口口细嚼慢咽,吞下那温透肺腑的甘甜。
……似乎连味道都差不离呢。
热粥下肚,寒痛还当真减轻了不少。她放低瓷碗,定定看了看少女,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可她又不大说得上来——
究竟,是哪里异样呢?
是她与自己同行以来,变化太大了么?
是她不再像初遇时那样冷颜冷色,渐渐染上了由内而外的温柔么?
还是……
明明自己比子夜年长了许多岁,明明自己平时总是照看子夜更多一些。
可又时常会觉着,子夜像极了一个长辈,而她自己反倒像个孩子。
子夜从萧凰手里接过空碗,又似想起什么,追问道:“今天是十月初几了?”
萧凰还道她是要筹划去泥犁寺的行程,定神算了算:“是……初九罢。”
子夜温声一应:“好,记得了。”
萧凰这才明白,她询问日期,原来是在记自己的月信。
心尖儿被柔软地撞了一下,情不自禁酸热了眼眶。
“怎么?”子夜捏了捏她的脸颊。
“子夜……”萧凰难为情地笑笑,蕴去泪花,又深深凝看那双明澈的瑞凤眼,“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