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兀伦听大人语气缓和,心头才稍稍宽慰了些。疗伤袭来的阵阵剧痛,终于耗尽了艰难为继的神识,眼前一黑,倒地昏晕过去。
小满怔怔看着师父惨黯的脸色,用鬼火幻化出一方手帕,小心替她拭净了唇角的血渍。
花不二凑到前来看热闹,察觉出小满的目光含着些异样,不禁打趣道:“哎哟哟,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忘了你花师父啦?”
小满回过神来,苦涩道:“师父她是为了救我,才受了这样重的伤。”
“唉,这母老虎啊。”花不二含笑支颐,“虽说总摆出一副凶相,却也是一顶一的仗义。她要保护身旁的伙伴,那是一丁点都不会含糊的。”
言罢,又轻声叹道:“或许……也是出于她生前的执念罢。”
“执念?”小满呆了片刻,忽觉手里的帕子颤了几颤。
低头看时,只见奴兀伦昏睡之中,抱紧了怀里的花藤,叽里咕噜吐出几句犬戎话。说着说着,眼角竟涌出一滴凄清的泪水。
“你看看,这一发梦,又开始说鸟语了。”花不二哪里听得懂犬戎话,心里又耐不住好奇,拍了拍奴兀伦的肩膀,“哎,母老虎,你说什么呢?”
“她……她说的是……”小满仔细听了听,因着前世母亲是犬戎人的缘故,依稀能听懂个大概,译成汉话道:“公主殿下,对不起。”
“哎呦喂,还公主呢?”花不二晃了晃她的身子,“醒醒,醒醒,公主的坟头草,比这无量宫的房梁子都高啦!”
“你们两个,能不能清静一点?”魔罗忽然打断二人,语气殊为烦躁。
“哼,老妖婆,就你屁事儿多。”花不二翻了个白眼,遂拉着小满离远了些,坐看冥池上漂浮的彼岸花。
“所以……师父她的执念是?”小满小声问起。
“唉,奴兀伦她……”花不二摇了摇头,“她生前也是怪可怜的。”
我听说这母老……奴兀伦以前呀,原是他们什么犬戎可汗养大的侍卫。
因为是少有的女孩,所以安排在公主身边,跟公主两小无猜,当亲姊妹一般长大的。
那个小公主叫什么……木什么来着?他妈的犬戎起的破名字,我也记不住,反正权位很高就是了。
总之呀,奴兀伦从小受着公主的荫蔽,更把保护公主当作自己的天职。只要小公主想要什么,她就一定努力办到。当真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摘月亮,就算是要她的脑袋,她也能毫不犹豫一刀割下来咯。
后来啊,公主长到十六七岁,也是该成婚的年纪了。犬戎的那帮老男人,就想拿公主当贡品,送到中原的皇宫里做妃子去。
而奴兀伦呢,身为公主的贴身侍卫,自然是要与她一同陪嫁,护送她到汉京去的。
她对公主,是立过誓的。不管公主嫁是不嫁,嫁给哪个男人,是留在犬戎,还是远嫁中原……她总要陪着她,一辈子都不分开。
可何曾想,还没等走到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