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窝心的疼。
但我转以冷笑来安慰自己:“她信口许诺,自然容易。但真要修炼九九八十一重无间,就凭她这身细皮嫩肉,能熬过一重不能?”
边想着,我边收走了蚌壳里的魂魄,又释放出独缺一角的天谴咒印,让她画押。
契上写得明白,她堕为鬼士任我差遣,我帮她夫人回阳转生。
至于小狐狸的那句“不得伤人害命”,就转押在她夫人身上。
转生前的杀孽和命债嘛,也当由她夫人来还了。
……
很快,她滴血画了押。
补足了最后一角。
——天谴契成。
随天谴咒一并起效的,是她指尖的无间诀刺青。
顷刻间,从指骨直漫上太阳穴。
那一袭红衣迎风拂落,好似她一身比柳絮还脆弱的玉骨冰肌,却生生在肩头压了一座昆仑山,连强烈的痛苦都被山石无情封固,一丝也泻不出来。
这般粉身碎骨,连鬼魂都受不住,更莫说她是个大活人,以一身实实在在的皮肉骨血,抵受最真真切切的凌迟之痛。
痛在她身上。
亦在我心里。
我抬了抬手,想中断她的修炼。
可我又忍了下去。
——我要听她亲自喊停,我要看着她亲自放弃,我想要她亲口承认,她对她夫人的爱,抵不过这无间诀的碎骨粉身。
可她偏偏没有。
就这么熬过了……第一重粉身碎骨。
而后,便是第二重,第三重,第四重……
一重翻一重,重重比天渊。
我的手几度抬起又放下,掌心的鬼火几度燃了又熄,嘴边的“够了”几度欲言又止……
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
看着她□□,她怒骂,她痛哭,她惨叫,她死去又醒来,醒来又死去……
却是由始至终,从没出口过一个“停”字。
再醒来时,她已从娇皮嫩肉的一色佳人,修炼成道行可怖的无间厉鬼。
睁开眼时,她竟不问自己浑身剧痛,更不问自己是死是活。
第一句话仍是:“夫人她活转了么?”
我声音哑着,冷冷一哼:“还没有。”
她有气无力追问:“那……还要我怎样做?”
我落了默。
……竟已是黔驴技穷。
良久,我开口说:“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我带她遁入幽冥,来到玄州黑村的生门前。
“全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