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任后都了解过了,南县这一带没有特别旺的观寺,有个普光寺香火倒还行,但那是佛寺,还有个尼姑庵,都是女子去的多,道观却是没有。既有神托梦,那么把城隍庙重新修葺,请了神来,百姓有个信仰,我想也是一种寄托,也是好的。”
年有为啜了一口茶继续道:“这庙祝我都寻好了,如果这城隍庙香火盛了,每年也会像清平观那般,拿出香油钱行善积德,护一方百姓水土,当真如梦那般百姓安居乐业,也不枉我在老家为父母官做下的功绩一件。”
秦流西颔首微笑:“年大人大善,庙观之事可支持,却不可大兴提倡。为官者,要护百姓做政绩,还得脚踏实地,设身处地做实事,而非过多依靠神佛之说,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兴庙观,于国于民,并非幸事。”
年有为十分诧异,起身向她行了一个拜礼:“少观主才是真正心怀天下的大善,我等佩服。”
第938章 有人来碰瓷?
并非是年有为有意恭维秦流西,而是打从心里觉得佩服,对方二十不到,却有这样的所悟,那是她格局大。
试想想,各行各有其路,官场有官场的规则,讲究的还是人脉,而寺庙道观这一类的,讲究的则是灵验与否和香火旺盛,毕竟它们的存在,还得靠香油供奉,若没有,如何维持一个寺庙运转呢?
都说庙观通神,出家人出凡脱俗,但它们却和凡尘俗世息息相关,脱不离干系。
香火盛,则庙观兴。
但为官者和有大格局的,谁不知道若大肆兴建宫庙冠宇之类的,对民生甚至对一个皇朝是何等大的打击,史书上也不是没有记载,某某皇帝追求长生不老,广建仙观炼丹,还有建什么国师楼的,这些都是用民脂民膏,越是建得华丽贵不可攀,就越是费人力财力,苦的也多是百姓。
秦流西自己身为玄门道士,却并不支持大兴观庙,更知兴它非幸事,说实在的,在玄门道观中来说,这颇有拆台的意思,但难道不是她心善吗?
这也就是年有为觉得敬佩的原因,她同样喜欢香火旺盛,但有底线。
秦流西笑道:“别整那一套,你既然信道,就要坚守道心,为民请命,好官,才会有百姓拥戴,才会功德无量。”
年有为又行了一个拜礼,表示受教。
翌日,大吉,宜祭祀开光。
秦流西一早就起来带着两个小的打坐行了一个大周天,然后才和他们一道准备开光的用品和简便的仪式。
南县的城隍庙重新修葺请神的事早就已经传开了,这边的城隍庙并不算大,位处城西,卯时二刻,这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还是衙卫来维持秩序的。
所有人都好奇,城隍庙重新开会灵验吗,请的是哪位神降,会保佑他们南县吗,他们南县可是年年最穷的那个,过往的县令大人都不好往知府大人面前靠的那种,因为穷,没啥好功绩嘛。
所以大家好奇之余还期盼,扬着脖子去看,有的人挎着篮子,装了点蜡烛香,已经想着来上个香求个保佑了。
秦流西是和年有为一起到的,先见了这边管理城隍庙的庙祝宋游子,又里里外外参观了一下城隍庙,才准备开光仪式。
祖师爷的神像早已放在城隍庙的供台上,实木打造的供桌上,更是摆上了新鲜的瓜果鲜花等供品。
瞧着时辰不早,太阳的光也快落到这边,秦流西便套上了法衣冠帽,让三元和滕昭准备开光。
南县的百姓鲜少看到开光仪式的画面,原本看秦流西他们几人年纪极小还有些诧异,心想是不是真正的大师要到最后才隆重出场,直到她套上了法衣主持仪式,全场哗然。
这么年轻的大师啊,灵吗?
年有为早就安排了几个托在人群中传着秦流西的身份,吹得几乎能呼风唤雨的神了,若非秦流西在主持庄严的仪式,只怕她会跟着来皮一下,牛吹上天了。
他也没办法,城隍庙是他主张重新修葺的,要是此后没半点香火,岂不没脸?
所以怎么都得对外宣扬一下,他们这边的城隍庙的祖师爷,是大有来头的,主持开光的大师亦然,如此才能吸纳香火。
于是,百姓们便得知了隔壁又隔壁的那个有钱又人杰地灵的漓城,那清平观有个很灵的少观主,道号不求,要是立她的生祠或长生排位,会保佑家人的。
又得知这位少观主医术很是高明,心思细腻又家有病人的立即跑了。
有的人则是津津有味地看着秦流西踩罡步燃符祭天,那庄重又行云流水的动作,让人惊叹不已,有些云英未嫁的小姑娘直接就红了脸。
这道长颠覆了她们对大师素日仙风道骨的形象,太俊了,想嫁。
“哇,神降了!”
忽地一阵哗然,百姓纷纷跪地叩拜。
原来是清晨的光从滕昭拿着的镜子开始折射到祖师爷的神像上,发出金光,神像顿时与之前略有些不同。
这便是开光请神降。
仪式毕,秦流西让三元他们拿起放在祖师爷面前受过金光的一筐药囊开始派发,这是他们昨天饭后准备的,也是想为城隍庙带点香火。
她则是捻了三根香,敬了心香,插在了香炉上,定定地看着祖师爷的神像,以及它身侧的位置。
对于托梦这事,她其实有些好奇,是哪位给年有为托的梦,就真是为保护一方水土么?
她怎么就有种这庙是为哪位城隍爷准备的感觉?
难道有生魂要成这边城隍?
一种心悸的感觉油然而生。
“大师,大师显显灵,救救我家小娘子呗。”有人在外大声嚎叫。
秦流西转过身去,年有为向师爷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走出去,很快的就回头,道:“是城中有名的泼皮赖三,拉了他的娘子来想向少观主求医。应该是我们的托儿……刚才百姓传出少观主医术高明的话,所以他来了。”
年有为嘴角一抽,黑着脸说:“混账东西,他这难道又是想来碰瓷?”
“学生这就让人把他赶走?”钟师爷可不想这泼皮搅和了这大好的日子。
年有为点头,说道:“注意着点……”
“先慢着,这人怎么回事?看你一脸无奈,想打他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秦流西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