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峻咧嘴笑了笑,又握住她的手,道:“棠儿,我对不住你们母女,都是我招来的祸,让你们娘俩受苦了。”
蔺青棠心中一酸,道:“不能怪你,只能说是无妄之灾,只苦了我儿。”
“好在她有自己的福报。”左宗峻轻轻地捏了一下女儿的小手,道:“清平观那边遣去的人会捐香油,回头我们去寺里,也用晗儿的名义给那些难民乞丐行些善。”
“嗯。”蔺青棠道:“也不拘回京才做,这一路回京,但凡遇到,我们都可以行善的。”
左宗峻笑着说好,又故意笑问:“你就不怕这散财童子一当,你每季的新衣裳首饰都得少些?”
蔺青棠没好气地剜他一眼:“我还缺这些东西?最重要还是晗儿,福报越多越好。”
她说着,低头亲了女儿额头一下。
左宗峻一脸沉色:“你放心,不会让她白受了这苦,我这当爹的,肯定要帮她报这个仇。”
“你别乱来。”
“我知道,我不会乱来,毕竟我有你们娘俩要护着,鸡蛋碰石头的事我肯定不干,我会找机会的,就不信那毒妇周围都是无缝的鸡蛋,找不到一丝缝隙叮。”左宗峻声音冷厉。
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现在是蚍蜉撼不了大树,那就挖个蚁穴,终有一日把那堤给掏空了。
虽然眼下也只能忍,但左宗峻却是写了一封告状信,让人飞快送回去岳父大人,告知事件起末。
他们两个小辈,又是白丁,虽然出身显贵,但对上有品阶的权贵,少不了要吃亏,自己干不过,那当然得通知大家长,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嘛。
恁死她,一时半会恁不死,也得给她添堵!
于是,就在一行人优哉游哉地往京师去时,蔺相接到了来自女婿的告状信。
女儿他们带着外孙女南下去寻秦流西治病,这个他是知道的,现在接了信,他还有些意外,难道还是找不着人?
听说清平观的老观主仙逝了,她也失踪了三年,就连她的本家人也都不清楚她在何处。
蔺相倒也不认为秦流西是出意外了,只会想着她是闭关不出,毕竟这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是最等闲不过的事。
可打开信件一看,蔺相的脸就冷沉下来,重重地一拍桌面:“岂有此理!来人。”
“相爷。”小厮出现在门口听差。
蔺相淡淡地道:“去请左大人过来,就说我得了一块孤品端砚,请他过来鉴赏一二。”
“是。”
左大人接了口信,有些意外,自己这个姻亲,好东西多得很,但对于这样的孤品,难道不是藏起来生怕他死皮赖脸地讨要吗?
孤品啊,是得鉴赏一二,要是讨不来,小小的嫉妒一下也好。
可是等他到了蔺相的书房,对方先问的不是孤品,而是先问他近日身子骨如何,会不会有心绞痛之类?
左大人:“?”
“罢了,有备无患。”蔺相让小厮去准备了救心丹,以防万一。
左大人被姻亲这架势给弄得寒毛直竖,心里直抽抽,什么事啊,难道是宝贝大孙女出事儿了?
哎哟,他的心肝。
“发生什么事了?有事就直说,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左大人淡定地端着茶,故作稳得一批。
蔺相看着他捏着指骨掐得分明的,道:“峻儿他们来信了。”
左大人的心跳开始加快,难道真如他所料?
是了,早在秦家人都回到京师,他就辗转得知秦流西已经整三年不出了,谁都不知她在何处,所以孙女得了那病后一直未愈,想找她都没办法,还是儿媳妇一意孤行带着孙女南下去求医。
现在还是没见着少观主么?
左大人一时脑补无数,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脸色有些难看。
“看看吧。”蔺相把信件递了过来。
左大人的手微微发抖,生怕看见什么不祥的消息,但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就大变,本就刚正威严的脸阴沉如墨,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王八蛋,卞春那个老匹夫王八羔子,老子早就看出他是个坏东西,生下的也都是猪狗不如的坏种,黑了心肝的荤货,我草巴拉巴拉……”左大人把桌子拍得砰砰响,茶杯都跳了几下。
蔺相淡定地拿起自己的茶,吹了吹,啜了一口,任姻亲在那口吐芬芳,内心却是在想,该如何搞事情?
“老子这就拿先帝赐下的龙吟剑去砍死那个老匹夫,问问他是不是用窖养出来的坏种,没教养就算了吧,何必坏成黑水恶心人,这么烂干脆拿去沤肥算了!”左大人作势往外冲,他年轻时也是能文能武的俊才,现在天天打八段锦,绝对比卞春那个酒囊饭桶要强。
他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姻亲,不拉着他就算了,也不同仇敌忾吗?
左大人重重地咳了两声。
蔺相重新给他斟了一杯茶,道:“金银花煮菊花,下火的,喝了吧。”
左大人:“……”
他气呼呼地把一杯热茶灌了下去,又被烫得直嗦气吐舌。
蔺相这个老姻亲,是不是想烫死他好独霸宝贝大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