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姜岁在雁争房间待了许久才出来。
雁争虽然说不想再看到她,却也没有急着赶她出房间,给她多少留了点儿体面——当然也许也是因为他根本不常住在老宅。
姜岁出来的时候,楼上楼下都已经没有她“爸妈”的影子。
当时那个哭着喊着要接自己回来的母亲,此时甚至想不起来为她安排一个自己的房间。
索性姜岁的期望早已在长久的等待当中消磨尽了。此刻她只想走,想回到爷爷身边。
正好雁争现在这么讨厌自己——虽然她刚刚光顾着沉浸在两人是兄妹的痛苦当中并没有听清楚雁争怎么就突然这么讨厌自己了,但是她很能理解,本身她就和雁争被下药有点关系,现在又是雁争继母的女儿,而且自己还玷污了他的清白,他厌恶自己是应当的。
姜岁喜欢他一整年,旁敲侧击打听了不少他的消息。一早知道他和继母关系不好,继母甚至破坏了他的家庭。
彼时她也只是掠过一个影儿,现在想来只觉得苦涩,他们两人居然还有这等渊源。
姜岁准备离开,她觉得,既然雁争那么讨厌自己,还是,别再让他见到自己了吧。
但是丽山别墅区很大,她不知道怎么出去,思考了许久,还是不打算去打扰自己那位母亲,便下楼问在客厅擦地板的一位佣人。
“阿姨你好,我想请问一下,那个……”
可她话还没说完,那名女佣便突然蹦起来尖叫:“我的天呐什么人啊!我这刚擦好的地!”
抬着头眼神有些不和善地盯着姜岁:“我说小姐,你以前没有见过这种地面,处理起来很难的,我这刚弄好的,你鞋那么脏,能不能不要贸然踩上来啊?!”
说着着急忙慌地推开姜岁,低着头重新擦地。
姜岁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盯着地面上那几个被自己踩出来的,黑漆漆的脚印,又低头盯着自己身上老旧的校服和球鞋。校服已经很旧了,被洗过太多次,已经有些发白。球鞋也已经洗的看不出颜色。
以前姜岁从来不会自卑,因为这些都是爷爷靠双手劳动为自己换来的。可是站在这栋富丽的房子内,看着这些昂贵的家具和漂亮的装饰,姜岁由衷地觉得自己是那么格格不入。
她咬了咬唇,低头,悄无声息地又躲进了雁争的房间。
姜岁第二天是跟着管家的车走的。
管家每天都要出门采购当天的家庭用品。沉南的生活过得奢侈,很多东西她只用一遍,很多食物她也只吃一遍,管家得每天去采购新的东西。
姜岁就那么跟着逃离了,而丽山别墅无人发现,沉南更是毫不在乎。
当天晚上,姜岁也没有再回丽山别墅。
「月色」中灯光如织,D10包厢中,雁争一脸郁色,一瓶接一瓶地喝酒,脚边的地板上已经散乱着不少空酒瓶。
谢流看着他那副样子,想劝,却完全不敢。